和五哥通完电话的闫若铭,决定暂时封锁孩子的消息,毕竟“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闫若铭内心思索着:眼下这种情况,还是不要给二老希望的好,等到精神病院了解准确情况后,再做下一步打算吧……
“磊子,给我调一杯你最拿手的酒。”闫若铭来到吧台边,冲着黎磊吩咐道。
“老大,你要不要直接来点这个,绝对有创意啊。”黎磊直接从吧台下面拿出半瓶二锅头,摆在闫若铭眼前说道。
“二锅头?”闫若铭诧异的问道,“谁这么独特啊?”
黎磊用手指了指老李夫妇坐的位置,笑着说道:“你看,二老喝的多开心。”
闫若铭顺着黎磊的手指看去,只见老李夫妇在小桌上举杯对饮、畅谈欢笑,从二老的表情可以看出,他们所聊的,一定是这一生中最美的回忆,而这份回忆,往往也是现如今大多数人为了生活丢掉的美好。
“真不忍心打扰他们。”梦瑶感叹道,“如果老爷爷、老奶奶能一直这样开心下去该多好。”
“每个人除了孩童时代,可以享受几年无忧无虑的生活,只要成长,就会有不同的烦恼接踵而至。其实,人的一生,无非就是在不断解决各式各样的问题罢了。”闫若铭淡淡的说道,“不过,有时候及时行乐也是一种美好,走,咱们去陪陪二老。”
说着,闫若铭拿起剩下的半瓶二锅头,招呼上黎磊、梦瑶一起向二老所在的座位走去。
驻唱台上的雯熙看到这边的情景,也当即中断了歌声。正当顾客们诧异的转头,想查探究竟时,雯熙用她那天籁之声解释道:“今天,我们酒吧有幸邀请到一对老夫妇,他们二老已经相伴走过55载春夏秋冬,下面这首歌送给他们,希望他们能够一直像此刻一样开心幸福下去。……也送给今天在场的所有人,现如今,生活不易,如果走的累了,不妨停下来歇一歇,也许就能找回遗失的美好。”
一首吉他弹唱的《世间美好与你环环相扣》回响在悦心酒吧里,所有人陶醉在雯熙的歌声里,同时,不约而同的轮流前往二老的座位上交谈敬酒、分享喜悦,这一刻,老李夫妇仿佛成为了传递美好的使者,感染着全场人的心情。
……
距离沧澜市1000多公里的凌海市,是一个以旅游驰名中外的城市,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配上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建造出一个又一个旅游景点,一年四季呈现给旅客们不同的风景,因此,这里全年都是旺季。然而,在这座风景秀美的城市中,巍峨的青山脚下,隐藏着全省最大的精神病院——青山精神病院。
“这医院的环境真不是一般的好。”站在门口的闫若铭不禁感叹道。
“怎么?你也想进去住一段时间?”闫若铭身旁,一名身材并不高壮、皮肤黝黑,年龄约莫50岁左右的中年男子调侃道。
“得了吧,五哥,这还是算了吧。”闫若铭笑着回答道。
闫若铭在五哥的带领下,一路来到院长办公室,此时,院长和李龙的主治医生早已等候多时。
“齐院长,张医师,让你们久等了。”闫若铭拱手寒暄道。
“客气了,难得五哥会光顾我这里,我们可得好好招待啊。”齐院长笑着说道。
“五哥,你的‘魔爪’怎么无孔不入啊?”闫若铭偏头在五哥耳边低语道。
“滚。”五哥朝着闫若铭腿上踢了一脚,回复道,“这也是碰巧了,曾经齐院长托人找过我办事而已。”
闫若铭笑着点了点头,马上回归了正题:“李龙现在是什么状况?”
“这个还是请张医师为你们讲讲吧。”
“这个李龙,被他的一位朋友送来的,主要原因是他自残倾向比较严重,而且突然变得不再与人交流,每天只吃棒棒糖。”张医师讲述道,“当时初步诊断为重度抑郁,经过一年的治疗,虽然他一直很积极配合,但似乎完全不见有好转的迹象。”
“哦?可是受了什么严重的刺激?”闫若铭问道。
“从他的表现来看,多半是这个原因。但有一点奇怪的是,每次做治疗时,都和正常人一样,但治疗结束,马上又回到了原本的状态。”
“他来到这里之后,可曾有过什么过激行为?”闫若铭追问道。
“没有,因为考虑到病人有自残倾向,我们让他住在特殊的加护病房,24小时有专人看守,但他除了每天缩在墙角舔着棒棒糖之外,并没有其他特殊行为。”
“能带我们去看看他吗?”闫若铭若有所思的征求着意见。
“随我来吧。”齐院长起身带路,张医师紧随其后。
透过加护病房的栏杆,闫若铭看到一个身体消瘦,但依旧不失俊朗的男青年,蜷缩在墙角舔着一根棒棒糖,只是那双原本应该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显得空洞无光。
“李龙?”闫若铭试探的喊了一声。
见李龙没有应答,闫若铭继续说出了他前女友、父母、爷爷、奶奶的名字,以及他的出生地、毕业院校等信息,除了在听到爷爷名字有过一刹那的停顿以外,其他都没有任何反应。
虽然仅仅一刹那,但依旧没有逃过闫若铭的眼睛。返回院长办公室的路上,闫若铭问道:“除了常规的治疗以外,你们给他做过心理疏导吗?”
“尝试过,还是院长亲自做的呢。”张医师回答道。
“可惜他都只是听我说,自己一个字也没说过。”齐院长无奈的摇了摇头,回答道。
“送他来的那位朋友的联系方式,您这里有吗?”
“有的,稍后让张医师去查一下。”齐院长说着,转头吩咐张医师。
“谢谢您。”
闫若铭和五哥跟随齐院长回到办公室,再次了解了一些李龙的状况,等到张医师拿来李龙朋友的联系方式,便起身告辞离开了。
当闫若铭和五哥走出一楼大厅时,正巧碰上病人们的自由活动时间,闫若铭饶有兴致的跟随着来到装有防护网的小操场边,看着里面的景象。
五哥莫名其妙的跟了上来,只见操场里有人唱着五音不全的歌,有人跳着奇形怪状的舞,还有人做着一些完全看不懂的动作,随即转头看向仿佛看的津津有味的闫若铭,不解的问道:“你怎么还对这些感兴趣?”
“我不是感兴趣,我是在想他们没有发病前都是做什么的。”
“不管之前怎样,如今不都沦落到一个地步。”
“人啊,往往就是一念之差,或许就会沦落到万劫不复的地步,也许他们从前也都曾辉煌过,但终究给自己上的枷锁太紧了。”
“看来你也得小心了,别哪天轮到我把你送来。”看着莫名感慨的闫若铭,五哥调侃的提醒道。
“我?绝对不会。要不然十年前你就把我送来了。”闫若铭回以一个灿烂的笑容,阳光下显得格外阳光、自信。
看着此时的闫若铭,五哥打消了心中的疑虑,内心自语道:是啊,不过如今的时代,能做到像你那般“涅槃重生”的,又能有多少?
“五哥,刚才在李龙那里,你有没有什么发现?”
“你是想说,在你说出他爷爷名字时,李龙的反应?”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闫若铭向五哥竖起大拇指,说道,“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你该不会是想带二老来这里见孙子吧?”五哥打断闫若铭的话问道。
“是有此意,不过我没想好该怎么和二老说。有些事,解铃还须系铃人嘛。”
“这你可得想好,别再把老两口刺激出个好歹来。”
“嗯,我再想想吧。”闫若铭点头说道,“走吧,难得来一次这旅游胜地,还有一下午时间,咱们也去到处溜达溜达,明天再启程去找李龙那位朋友聊聊,一切还需从长计议。”
闫若铭脑海中再次浮现出前一晚在酒吧里,老李夫妇那幸福的场景,内心慨叹道:真的是不忍心把这样的事实告诉他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