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爷,你这话说的可不对,太君凭什么抓我,就因为我给李老板拉过车?给李老板拉车的人多了去了,都有嫌疑,都抓?太君的大牢里面能放的下?我还是刚才那句话,太君也好,国民也罢,谁能让我过上有钱人的日子,我就向着谁。”
这话看似在跟文三吐槽。
其实是说给身后盯梢的尾巴听。
话里话外的意思。
我是良民。
“你这话说的也对,我也给李老板拉过车。”
“太君没来之前,我拉车,一天挣得钱都不够吃饭,太君来了后,我还过这样的生活,我反对太君干嘛呀,反对不反对,全都一个球样!”
“一到天晚也就为了肚子里面的这点事。”
见火烧和炒肝被摆上了桌子,文三不想再跟狗子闲扯淡。
天大地大,吃饱肚子最大。
他们拉车的车行中,有这么一句顺口溜。
干苦活儿,就是别缺到嘴!
因为人力车夫是个出力气的活儿,有时候遇到特别胖的顾客,拉车的过程中,真要使出吃奶的力气,一些没有父母的孩子,找不到挣钱的活,会适当的帮着推一把车,事后,拉车的车夫会给这些孩子一些铜子,不多,也就七八个左右。
拉车的车夫,如果吃的跟不上,身体没有力气,根本跑不动,自然也干不成这行当。
骆驼祥子中,祥子平时喝的茶,都是每包一角洋的香片茶,另外还得加白糖,吃的就更不用提了,一些地主老财都比不过,真是顿顿有肉。
……
吃了狗子白食的文三,揽活的过程中,遇到了故意来蹲他的方景林。
方景林没穿那身狗皮,他穿了一套干净笔挺的西装,内里的衬衫还专门打了领带。
找文三,是因为罗梦云让他找五个有志青年,参加抗日队伍打鬼子,方景林之前跟文三接触过,坐过文三的黄包车,觉得文三是首选。
没父母,没老婆,没孩子,光棍一条。
无牵无挂。
杀一个鬼子够本,砍死两个小鬼子赚一个。
“文三,你刚才也说了,说你在城内干不下去了,依着我,索性离开北平城,到城外去投军,打鬼子,轰轰烈烈活一回,无家无业,怕什么。”
文三把方景林的话当屁处理,一点没放在心上。
依旧一脸的嬉皮笑脸。
“方爷,您饶了我吧,就我这身子骨,还打鬼子,我要是有那胆识,早成了第二个孙二爷,不管其他人,我是这么想的,好死不如赖活着,北平城总得有人管,像刚开始的皇帝,到后面的张大帅,再到现在的日本人,咱就是一个拉车的草民,操心不来这些军国大事,我只会拉车。”
“奴才,奴才。”
“方爷。”
“都当亡国奴了,还一天到晚的想着肚子里面的那点事,你丫,行啦,就在这里停吧。”
“方爷,我文三哪得罪您了,您告诉我。”
方景林心里还记挂着血梅图的事情,又见文三果真是扶不上墙的烂泥,便也熄灭了继续动员的心思。
到了中山公园,付清了车钱,顺着台阶,进了公园。
李凯强的事情,要跟上线交换一下意见,中山公园就是他们约定的接头地点,这里人多,地形复杂,又有湖泊,便于掩护和撤退。
在击杀两个小鬼子后,李凯强饮弹自尽,这事在方景林看来,是成功的将血梅图送了出去!
身为穿着狗皮的地下党成员,方景林有自己的消息来源。
他通过侦缉队做饭的伙计,探知了雅士的存在!
以猪头龟三为首的鬼子特高科和以许成林为首的侦缉队,从昨天开始就大张旗鼓的在京城内四处翻腾。
如果不是李凯强昨天那一档子事情,打死方景林也不会相信,这个向来不用好眼色瞧他的书店老板,居然是自己的同志。
现在最迫切的事情,是找到雅士。
方景林相信血梅图一定在雅士的手中,或者他知道血梅图的具体下落。
……
“从二巷子穿过去。”
盯梢狗子的狗腿子,以坐车的名义,光明正大的对狗子进行着试探。
让狗子拉着他去刘氏成衣铺,走到一半的时候,又指挥着狗子从东侧巷子穿过去。
狗子停下了奔跑的脚步,扭脸惊恐的看着车上的狗腿子。
这一刻。
影帝附体,活脱脱一个被吓到的角色。
“这位爷,从二巷子穿过去,绕路了,我一个臭拉车的车夫,不怕绕路,但我怕太君啊。”
“咋拉?”
“昨天那么大的事情,您不知道?按照您指的这个方向,穿过去,是二巷子,但二巷子的两头,都得从马家巷子走,马家巷子书店的老板李凯强,听说是地下党,昨天用枪打死了两个太君,剩下最后一颗子弹,又把他自己给打死了,太君满大街的抓人,抓什么地下党。”
“你是地下党?”
“这位爷,您别害我,我怎么能是地下党啊,我给这位李老板拉过包月,每个月有三天时间,拉他去西山澡堂子洗澡,人死了,固定的来钱地方没有了,万一我拉着您去了马家巷子,被太君当成地下党,人家这么一下。”狗子比划了一个开枪的动作,“咱就没命了。”
……
“猪头太君,队长,我回来了。”
盯梢狗子的狗腿子,点头哈腰的朝着猪头龟三和许成林两人行着礼。
一副到了天大功劳的得色。
“有结果了?”
“太君,队长,经过我多方查证,张狗子这个人,就像太君今天上午在南锣鼓巷巷子口说的那样,是个标准的顺民,问他什么,他说什么,还主动跟我说起了每个月拉李凯强去西山澡堂子洗澡这事,对了,这是他交给我的李凯强给他的书。”
狗腿子将厚厚的一本书递给了猪头龟三。
猪头龟三伸手接过,看着上面的字,眉头微微一皱。
金瓶梅!
难道这里有血梅图的下落?
李凯强为什么要把这么一本书交给一个大字不识的黄包车夫。
“怎么回事?细细的给我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