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混迹北平城的混混,孙金发看人的眼光,也算毒辣。
狗子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不管,也懒得理会。
凭着狗子能活着从日本人宪兵队走出来这一点,就值得孙金发对他高看一眼。
这也是孙金发免了狗子这个月车份钱的原因。
能讨好的情况下,自然不会去得罪。
从地上捡起刚才滑落的核桃,躺在躺椅上盘了起来。
眼睛微眯。
嘴里哼着小曲。
“我坐在城头观山景......”
......
易中海心神不宁。
刚才有人专门跑到轧钢厂,跟易中海说了狗子回归四合院的事情。
打蛇不死反受咬。
他现在就是这么一种情况。
院内一直有易中海举报狗子帮贾家霸占房子的传闻,好不容易借着后院龙太太的势,将这股剑指易中海的说法压了下去。
狗子活着从日本人的宪兵队走了出来。
听说还完好无损,一点皮外伤都没有,而且当着满院街坊的面,将家里之前那些东西一股脑的换了新的,美其名曰,自己鬼门关走了一趟,看开了。
这偏偏是易中海忌惮的根本。
此时的易中海,还没有接受绝户的现实,一直在婆娘身上努力,想造个自己的儿子出来,甚至都想好了孩子出生的名字,易传宗。
光脚不怕穿鞋。
现在北平城可是小鬼子的天下。
万一狗子仗着小鬼子的势,死磕他易中海,易中海只能是乖乖认命的下场,老婆死,自己死,孩子跟着死,易家的香火也断了。
易中海浑身哆嗦。
那种最不可能的想法,一直在他脑海中浮现。
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堪比阎罗殿的小鬼子宪兵队,却没能要了狗子的命,让狗子活着出来了。
自己跟侦缉队的老六暗示的这么清楚,青春书店的老板李凯强是地下党,狗子每个月旬的第一天,都会准时按点的从书店门口接上李凯强,一路小跑的将他送到西山澡堂。
这么有规律的线索,日本人怎么能放过狗子啊。
老贾死了。
贾张氏却没死。
寡妇还放话,要是逼急了她,就把跟易中海睡觉的那些事情都嚷嚷出来。
狗子事件,在易中海看来,是一石三鸟的结果,狗子死,老贾和贾张氏因为霸占狗子房子身死道消,贾张氏言语中是易中海儿子的贾东旭活着过继到易中海名下,改姓易姓,还能名正言顺的管易中海叫一声爹。
......
从车行出来的狗子,没走几步,就遇到了第一个坐车的客人。
一位穿着长衫,带着礼帽,脚蹬皮鞋,手中提溜着一个黑色人造革皮包的男人,在路边拦下了狗子的黄包车。
“去琉璃厂。”
“得嘞。”
狗子拉着黄包车,开始了一路的小跑。
拉车也讲技巧。
最开始需要费力,也就是将黄包车拉起来,借着拉动的力气,将走转换成小跑,把着车把手,趁着车滑动的惯性,时不时的加点力气。
不可能一味的死拉,天生的力气,也架不住这么费。
“师傅,你是同享车行的车夫吧?”
“爷,瞧您也是文化人,这话问的,我当然是同享车行的车夫。”
狗子没多想。
拉车的过程中,形形色色的客人都见过,有些聊吃饭,有些聊打仗,还有些聊女人,那个青楼的头牌不错,那个妓院的人为了头牌打起了架。
随口应承就成。
总之不能不回答。
文三因为没回答客人的问题,挨了客人两耳光,还没挣到拉车的钱。
“我坎肩大褂上面有字,9527就是我的号码牌。”
“前几天,听说城内发生了事情,有人打死了日本人。”
狗子的心。
一动。
这位估摸着不是一般人。
谁会跟拉车的车夫谈地下党打死小鬼子的事情呀。
老寿星厕所里面泛馋,纯粹在找死。
出侦缉队那会儿,狗子就猜测有人会借故试探自己,毕竟自己每个月旬按时准点的拉着李凯强去西山澡堂,在某些人眼中,自己就是跟李凯强拴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身体习惯性的停了一下。
却又极快的动了起来。
拉着车,朝着琉璃厂的方向跑去。
“这位爷,您也别怨我多嘴,太君是好惹的?几十万人连北平城都没守住,第二天起来,满城的太君,您说的那件事,是马家巷子青春书店的老板李凯强,听人说他是地下党,前几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太君来抓人,两个太君被打死了,李凯强用剩下的子弹把他自己打死了。”
狗子故意把这件事说了出来。
他现在回过了神。
这位坐车的主,备不住真是奔着他来的。
刚才的问题,很说明问题。
“我还因为这件事被太君抓到了侦缉队,也就是太君明察秋毫,把我放了出来,要不然我也不能给您拉车了。”
“昂,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谁说不是,咱就是一个臭拉车的车把式,爱谁谁,军国大事,咱管不着,也不想管,太君也好,谁也罢,谁来了,都得有人拉车,您说是不是这么一个道理。”
“你这话,我真不知道怎么回答。”
“好死不如赖活着。”
“东山上面好像又下雪了。”
狗子抓着车把手的手,下意识攥的更紧了。
这是李凯强教给狗子的接头暗语。
只要对方说出东山上面好像又下雪了这句话,狗子就要回接头的另一句话,对方再说一句,狗子再回一句,一共六句接头暗语,对方说三句,狗子回答三句。
依着惯例,狗子应该说出回应的暗语。
却因为心里的怀疑,一时间不敢说出接头暗语,他被小鬼子关在侦缉队七八天的时间,这段时间内,真正的与世隔绝。
刚才在茶馆内已经看到了小鬼子盯梢青春书店的一幕。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有人落在小鬼子手中,忍受不住小鬼子的严刑逼供,投靠了小鬼子,成了为虎作伥的狗汉奸,狗子贸然对接,会连累到狗子。
这不利于抗日大业。
谁让狗子现在成功的潜伏在了小鬼子内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