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温暖的阳光洒在小岛上,轻柔的微风拂过岛面,无私的河水滋润着岛上的生灵,小小的沙洲绿意浓浓,生机勃勃。五月的天,成长的天;五月的天,灿烂的天!
“忍,这天也不热呀!你怎么有些无精打采?”坚睿问道。
“我的根部被黄鼠崽子咬过,背阴的伤口总是隐隐做痛,搞得我心烦意乱,所以才无精打采。”忍有气无力地说。
“我也是,我的根部破口处,总是痒痒的,一阵一阵地痛。”三不说道。
“还有我,我的根部伤口一直没有好转,现在就好像有一只蚊子在吸我的血。”一自说道。
……
几乎所有被黄鼠崽子啃食过的小胡杨,都感到自己的身体有痒,都在诉说自己的痛苦。
“忍,我看清了,在你的伤口背阴处,有两只蠕动的虫子,它们在吸食你的体液。”坚睿惊叫道。
“啊!我怎么会生这种虫子?我好疼呀!”忍不停地叫喊。
“这回虫子长到你身上了,你还愿意做一棵树吗?”坚睿有意问道。
“坚睿,你真可恶!虫子在咬我,你还用话来挤兑我。”忍气呼呼地说。
“这虫子长得有点像蜗牛,就是没有壳,它叫蛞蝓,又名鼻涕虫。”舞蝶接着说,“它也有一对眼睛长在触角上,一张嘴长在头部下方。它是雌雄同体或异体动物,喜欢在阴暗潮湿的环境下生活。”
“蛞蝓!你这个坏家伙,躲在阴暗处吸食我的体液,让我萎靡不振,我恨死你了。”三不叫骂道。
“三不,你被黄鼠崽子咬得最惨,受伤最严重。我看见你的伤口处有一堆鼻涕虫,就像一窝蛆一样,在蠕动在吸食你的体液。”二不叫道。
“妈妈,为什么叫‘鼻涕虫’,这名字听起来多恶心呀!”坚睿说道。
“它身上涂满粘液,软软的身体蠕动起来,就像是人类鼻孔里流出的大鼻涕,所以才有了这么肮脏的外号。”舞蝶说道。
“妈呀,我好怕!我受伤的根部有太多的鼻涕虫,我还能活下去吗?”三不失声问道。
“孩子!你要坚强一点,坚睿上个月被一窝天幕毛虫围着吃,他现在不还是好好地活在这里吗?”舞蝶说道。
夜幕降临,鼻涕虫依然在小胡杨树的伤口处啃啮,整个小岛上充斥着小胡杨树的悲号声、救命声。
然而,鼻涕虫躲在暗处,只在伤口处吸食树汁。无论是杜鹃鸟、长耳鸮、喜鹊,还是极北蝰、林蛙、老鼠,都很难发现几乎不动的鼻涕虫。
夜半三更,长耳鸮、极北蝰、老鼠把自己的肚子都填饱了,也就各回各家,各自睡觉去了。
此时的蛞蝓,胆子渐渐地大起来,慢慢地爬出小胡杨阴暗的伤口,沿着小胡杨细嫩的枝向上爬,逮住一片叶子,迅速开吃。
三不最惨,七八片叶子上爬了一百多条鼻涕虫,咬得她“嗷嗷”直叫。
忍身上只有两条蛞蝓,咬在它一片叶子上,可她的叫声似乎比三不还要响亮。
“忍,你身上就两条鼻涕虫,可你怎么叫得那么凄惨?”坚睿问道。
“我疼,还不行喊了?”忍反问道。
“你身上没有鼻涕虫,你才这样说话。别忘了前段时间,天幕毛虫咬你时,你不也是鬼哭狼嚎似的大喊大叫吗?”
“忍,你牙尖嘴快,我算是服了!”
“哼!服了就好,让你牢记,牙尖嘴快是我们女孩子的特权。再敢惹我,就让你尝尝一言诛心的霸气。”
林蛙“咕,咕”叫着蹦了过来,长长的后腿在地上一弹,扁平的嘴巴里射出一条鲜红的舌头。那舌头正抽在一条蛞蝓身上,蛞蝓身体立刻蜷缩,腹足牢牢地粘在忍的叶子上。
蛞蝓的身体本来就粘滑,林蛙的舌头抽在它的身上,没有任何着力点,舌头只能空去白回。
林蛙身子一落地,下颌立刻鼓起一个大气泡,“咕,咕”地叫,瞪着一双圆鼓鼓的哈蟆眼,直视着叶上两条粘糊糊的鼻涕虫。
“林蛙,你那舌头可捉不到粘稠的鼻涕虫,生气也没用,只能怪自己的武器不先进。”坚睿叫道。
“林蛙在想主意,你那张臭嘴快快闭上,不要打扰它的思路。”忍气愤地说。
“林蛙那点脑容量,还会思考问题?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吧!”坚睿反问。
林蛙再次跃起,舌头依然是飞一样射出,只不过这次没抽在蛞蝓身上,而是缠在那片叶的柄上。林蛙借助自己身体飞出去的力量,硬生生地把那片叶子从忍的身上拽了下来。
“哇!好疼啊,这该死的林蛙。”忍怒声骂道。
“这林蛙确实会思考问题,但问题解决得有点太粗暴!”坚睿评论。
“林蛙,我是让你捉拿鼻涕虫,不是让你扯断我的叶子。怎么就不能领会我的意图呢?”
“这叫长痛不如短痛,林蛙一下子就把你的病根去掉了,你应该好好地感谢它。”坚睿说道。
林蛙将那片叶子放在沙地上,两只前爪将叶子的两端踩住,张开扁平的大嘴巴,硬生生地将鼻涕虫从叶片上啃了下来。
林蛙吞下两只鼻涕虫,感觉味道还不错,瞪着两只大眼睛四处搜寻小胡杨叶子上的蛞蝓。
三不叶子上蠕动着的一百多条鼻涕虫,引起了林蛙的注意。只见它故技重施,很轻松就从三不的身上扯下一片叶子,十多条鼻涕虫,顷刻间进了它的嘴巴。
林蛙再次瞪圆双眼,瞄准三不的一片叶子,就要起跳。
“别跳了,你把我身上的蛞蝓吃光了,我的叶子也同时被你扯没了,那我还怎么活?”三不哀声嚎叫。
就在此时,芦苇丛中一声蛙鸣,“咕……”叫得是那样的清脆,那样的悠扬,那样的缠绵。
林蛙立刻收回盯向三不叶柄的目光,蹬紧的两条后腿和弓起的蛙背立刻就软了下来,转头瞅向芦苇丛,歪着脑袋细细的品味那美妙的天籁之音。
片刻,林蛙分辨出来了,这就是它苦苦寻找的恋人,宛在水中央,放声把歌唱,等爱来拥抱。
林蛙深吸一口气,鼓起大嘴巴,冲着芦苇丛,“咕,咕”地叫起来,似乎在向那只雌林蛙传递爱的信息。
芦苇丛中的蛙叫得更加响亮,更加亲切,更加热烈,似乎在说:“快来呀!夏天到了,让我们一起畅游塔里木河。”
雄蛙那架得住雌蛙这么热烈的勾引,瞥眼瞅了一下三不叶上的鼻涕虫,忍住贪吃的欲望,义无反顾地蹦向芦苇丛。
雌蛙“咕,咕”的叫声越来越小,一对大眼睛正含情脉脉地看着它。雄蛙一跃而上,扑在雌蛙的后背上,两只前爪搂住雌蛙的脖颈,两只长长的后腿盘住雌蛙的肚子。
雌蛙驮着雄蛙三蹿两蹦,跳入塔里木河。
一不叫道:“雄林蛙,你别走,我身上还有两条鼻涕虫等着你吃呢,即使扯掉我的叶子,我也愿意!”
二不跟着叫:“我也是,我身上有五条鼻涕虫,都想送给你,但你不能扯掉我五片叶子,我不想变成一根光秃秃的树枝。”
三不想了想,长叹一声,没有知声。
黎明时分,雌蛙从生殖器口排出一堆乳白色的泡沫,雄蛙似乎受到了刺激,立刻从生殖器口射出一堆白色粘液。两种液体在水中迅速混合在一起,进而融合成一种乳黄色的液体。仔细一看,液体里有无数个小小的黑影,它们都被那种粘稠的液体包裹得严严实实。
雌林蛙“咕,咕”地发出鸣叫,似乎在说:“我今天真高兴,我的孩子们再有10天左右就要出生了。”
雄林蛙也在”咕,咕”地叫,好像在说:”我也一样,我快有孩子了,真是一件开心的事。”
雌林蛙又叫了起来,似乎在说:“孩子都生下来了,你还趴在我背上干嘛?死沉死沉的!”
雄林蛙松开四爪,从雌林蛙的后背上滑下,冲着雌林蛙“咕,咕”地叫,似乎在说:“亲爱的,半宿过去了,你肚子饿不?我请你吃大餐。”
雌林蛙摇摇头,“咕,咕”地叫,好像在说:“老公,你去吃吧,我在这看一会孩子,等你吃完了,再来换我。”
雄林蛙“咕,咕”地叫着,跳上沙洲,直奔三不。可这个时候,蛞蝓已经吃饱喝足,又爬到三不背阴的伤口处,继续吸食汁液。
雄林蛙呆呆地望着三不呲牙咧嘴的叶片,一时间又犯了猜疑,那么多的小蛞蝓都跑到哪里去了?就谈个对象的功夫,它们就消失了。
“雄林蛙,你好笨呀!那堆鼻涕虫就在我的根部伤口上。”三不气呼呼地说。
“雄林蛙要是懂你的语言,所有的虫子都得灭绝。”二不说道。
雄林蛙收回盯在三不叶子上的目光,瞅了一眼二不,似乎发现了新大陆,居然“咕,咕”地叫了起来。
原来,二不的小树干上有一只大号蜗牛正在努力地向上爬,它的后面跟着一堆黄豆粒大小的微型小蜗牛。
“二不,有一只大蜗牛爬上了你的小树干,它的壳不是那么光滑,好像有个小坑。”一不说道。
“我认识这只蜗牛,它就是上个月在三自叶片上谈恋爱的那只,它对象当时就被雄杜鹃当成礼物送给了雌杜鹃。”一自说道。
“我知道,这只蜗牛被雄杜鹃啄破了壳,还叨掉了小米粒大的一块肉,若不是雌杜鹃转身走了,这只蜗牛当时就成了鸟的美食。”二自说道。
“它的壳都坏了,还没死,它的命也太大了。”二不说道。
“蜗牛有再生修复能力,壳和肉受伤后,经过10多天的休养,它的身体就会长成原来的样子。”舞蝶说道。
雄林蛙一个起跳,蹦到二不脚下,舌头瞬间弹出,缠绕在大蜗牛的壳上,用力一拽,蜗牛就进了它的大嘴巴。
雄林蛙三蹿两蹦跳到雌林蛙身边,嘴巴里发出“咕,咕”的鸣叫。雌林蛙眼睛里放出满意的光芒,随后幸福地张开大嘴巴。
雄林蛙嘴巴一张,一条红线弹出,红线的末端捆着的蜗牛如飞似箭般奔向雌林蛙的嘴巴。
雌林蛙大嘴微合,雄林蛙的舌头就从那条缝隙里滑出,雌蜗牛正好卡在缝隙里,被雌林蛙一个吞咽,就滚进了雌林蛙的肚子里。
雌林蛙的喉咙发出“咕,咕”的叫声,似乎在表扬:“老公你真能干,我在这里守护孩子,你还是去捕猎吧。”
雄林蛙也发出“咕,咕”的叫,似乎在回应:“老婆,我爱你,你辛苦了,我会捕获更多的食物,犒劳你疲倦的身体。”
雄林蛙又跑回二不的脚下,粘糊糊的舌头再次祭出,横扫在二不布满小蜗牛的树干上。
小蜗牛毕竟涉世未深,不懂得这根肉乎乎的东西是何物件,竟然很情愿地随它而去,进了庞大的蛙嘴。
雄林蛙也是贪心不足,连续甩出大舌头,直到嘴巴装不下了,才想赶回芦苇丛,与爱人一起分享美食。可是,它却不知道自己早已被一双贪婪的目光索死。
雄林蛙突然蹦进一个漆黑、腥臭、缺氧的狭小空间,它慌了,鼓起大嘴巴“咕,咕”地叫,似乎在发问:“这是什么鬼地方?太闷了!我要出去,我要寻找我心爱的老婆。”
三只眼的极北蝰喉头一动,将雄林蛙送进胃里,折身返回枯枝烂叶堆,继续把自己伪装成一节枯枝。
雌林蛙目不转睛地盯着水中受精的卵,心中确在盘算,老公去哪了?怎么这么长时间还不回来送吃的?真是不靠谱。
“这只该死的三只眼,居然把雄林蛙给吃了,我身上的蜗牛可怎么办?”二不气愤地说。
“你身上的小蜗牛总共还不到10只,它们那么小,吃不了你多少叶子,你就放心地活着吧!”忍说道。
“那它们长大了呢?再下点崽子,我岂不是要死翘翘!”
“等它们长大?也许在它们成长过程中,它们就被别的食虫动物给吃掉了!”忍接着说,“不必杞人忧天,开心活好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