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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看书 > 其他 > 长河儿女 > 第四十六章 宝儿闯祸

翌日清晨,山岔岭镇供销社的营业员们,纷纷怀着复杂的心情,回家和家里人商量承包的事情。

喜妹也怀着复杂的心情,在国道边等了一辆小客车,准备回家和娘商量承包的事情。

一个小时后,喜妹在县城汽车站下了车。

农历四月,正是槐花盛开的季节,县城背后凤冠山上的槐花正在盛开,槐花的清香弥漫在县城上空,沁人心脾。

县城的街道上人来车往,街道上很多爱美的女孩子们已经穿上了漂亮的连衣裙,成了街道上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山岔岭镇比县城温度低,喜妹上身穿着一件夹克,下身穿一件条涤卡布长裤,走在艳阳高照的街道上,额头上沁出了汗滴。于是,准备等蹦蹦车回家的喜妹,临时决定,在县城逗留半天,去县城中环路服装店给自己买一身初夏的衣服。

喜妹沿着街道朝中环路走去。中环路是一条街道通往老街的稍宽阔的大路,包产到户后,这条大路两边的房子里,就如雨后春笋似的相继开起了服装店,于是,就自然而然形成了一条服装街。

喜妹在中环路转了半天,终于在一家服装店里买好了衣服—一件短袖和一条中裤。

喜妹拎着服装袋子刚走出服装店,竟然和正迈进这家店的大弟书宝碰个正着。

书宝上了四年中专,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从稚气少年变成了高大帅气的小伙子。

书宝脸上挂着春风满面的笑容,身边还带着高挑的姑娘。

“书宝,真巧,你也来买衣服?”喜妹只好打招呼。

“三姐,你休假了?”

“嗯,我休假回家,在县城下车后,感觉热的不行,就跑来给自己买了身夏天穿的衣服。”喜妹说。

“书宝,她是?”身边的女孩打量着喜妹,问书宝。

“这是我三姐。在山岔岭镇供销社上班。”书宝对这个女孩子介绍道。,

书宝去年中专毕业后,就被分配到县林业局上班。书宝一般礼拜天回家,而喜妹只能趁着不逢集时回家休假,两人由于回家时间不同,也难得见一次面。

书宝上身穿一件白色短袖体恤,下身穿着一件笔挺的藏蓝色长裤。身边的这位姑娘身材高挑漂亮,虽然算不上很漂亮,但站在高大魁梧的书包身边,却十分登对。

喜妹站在俩人旁边,莫名其妙有点自惭形秽。

“唉!父母当初为啥要抱养这个同岁的弟弟?小时候不但抢吃了娘的乳汁,长大后还处处比自己优秀,让自己无形中承受着难以言表的精神压力。

“书宝,你们俩进去看衣服,我要等车回家了。”喜妹说。

“小雅,你先进店等我,我送送我三姐。”

书宝跟着喜妹来到店门外,小声对喜妹说:“三姐,你身上有多少钱?”

“四十元,怎么了?”喜妹不明所以的答复。

“姐,借给我三十吧!我身上钱带的有点少,我担心一会买衣服钱不够,在我女同学面前没面子。”书宝小声说。

“给你二十吧!我还想给家里买点东西。”喜妹不情不愿地说,

“好吧!二十就二十。”

喜妹只好从背着的人造革皮包里掏出二十元钱给书宝,这才和书宝分手,去街道边等蹦蹦车回家。

中午十一点左右,喜妹终于回到了家。

喜妹看到院门敞开着,院子里却空无一人。“娘在屋里干嘛呢?”喜妹心里琢磨着,一边轻手轻脚走过狭长的院子,来到堂屋门口,想给娘一个意外地惊喜。

喜妹站在上房门口,靠在门后探头朝屋内看去——只见娘正满面愁容旳坐在墙角的小凳子上,默默地抹着眼泪;阿大正躺在堂屋中间的那把竹躺椅上,烦躁地在胡乱骂人;宝儿一反常态安静地坐在电视机前,专注地看着电视剧。

“娘!你怎么了?”喜妹也顾不得和娘做迷藏了,连忙大步迈进了堂屋。

“喜妹,你回来了?”许桂花应声站起来,破泣为笑。

“娘,家里是不是出啥事儿了?”喜妹焦急地问道。

“哎!还不是宝儿不懂事,又闯祸了。”许桂花叹了口气说。

“宝儿闯啥祸了?”喜妹焦急地问道。

“唉!宝儿真是太不让娘省心了。居然和你堂弟狼狈为奸,偷挖了你民娃叔平果园里的两棵新品种苹果树苗,拿到邻村卖了十元钱。你民娃叔发现后,就找上门,不但臭骂了宝儿和金宝一顿,还说一棵树苗成本价二十元,坚持让宝儿和金宝赔给他四十元钱。”

“娘,你给人家赔了没有?”

“赔了。你大壮叔说,如果不赔钱,他就把金宝和宝儿打死,娘可不能眼睁睁看着宝儿和金宝挨打呀!再说了,你弟弟偷挖了人家宝果园的树苗,娘还要在村子里做人,哪能不陪人家呢!,”许桂花说。

“你给人家赔了多少?”

“赔了四十元。”

“娘,你怎么全赔了,我二叔也该赔一半呀!”喜妹说。

“你二叔这个铁公鸡,居然耍赖说,即便打死他家金宝,他也拿不出一分钱来。于是,你民娃叔一气之下,就抽了金宝两个耳巴子,还说你二叔要是不赔,他就把金宝朝死里打。可你二叔却说,即便打死他家金宝,他也没有钱。娘看不下去,连忙拦住你民娃叔,全赔给人家了。”

“我二叔这个人,真是要钱不要命呀!”

“其实,这件事主要怪宝儿,娘心里清楚,金宝虽说比宝儿大三岁,可他憨厚老实,整天跟在宝儿屁股后面转,宝儿言听计从的,这偷苹果树卖钱的主意,其实是宝儿想出来的。再说了,人要脸树要皮,咱们一个村住着,你二叔死皮赖脸,娘总不能和你二叔一样没脸没皮,把人架子活倒了,让人家在背后戳咱家脊梁骨。”许桂花说。

李全有的儿子李金宝比宝儿大三岁,老实巴交的,上课啥也听不懂,自从宝儿初中毕业后,小学也没毕业的李金宝,就整天跟屁虫似的跟着宝儿一块淘气闯祸。

“宝儿,你真是太不懂事了,上次你用碎石头在公路上砸过路的客车,把人家客车玻璃砸了个窟窿,害娘给人家赔了三十元钱,你怎么不接受教训,又干坏事,给娘惹麻烦呀!”喜妹生气地冲宝儿喊道。

“三姐,我上次是在路边玩儿,不小心砸烂了人家的车玻璃,又不是故意的。”

“可这次你偷挖人家果树苗,总是故意的吧?”

“三姐,我也不想这样,可我太想要一台录放机了,我和娘要钱,娘不肯给我,我实在没办法,才想到挖树苗卖钱的。”

”你买录放机干嘛?”

“当然是听歌呀!我喜欢听歌,想买台录放机听流行歌曲。”宝儿说。

“可不管咋说,你也不能偷挖人家果园的果树苗呀?”

“三姐,你别训我了,我知道错了!你帮我买台录放机吧!”宝儿低声说。

“一台录放机多少钱?”

”“我去县城工农兵商店问过了,一台小的三十块钱,”

“等姐下个月发了工资,就帮你买。但你今后可别出去干坏事,惹娘生气了。”

“姐,我今后不惹娘生气了,但你可要说话算话呀!”宝儿没心没肺地笑着说。

“唉!这世事好像变了,你民娃叔过去多厚道一个人呀,怎么突然就钻进钱眼里去了,居然变得认钱不认人了。娘听村里人说,他果园的新栽的苹果树苗一棵成本价只有十元,两棵也就值二十元钱,可人家居然狮子大开口,硬是让娘给人家赔了四十元。”

“话不能这样说,谁让宝儿祸害人家呢!虽然咱们赔了钱。可人家还要重新买果苗补栽,补栽后还要换苗,还不知道能不能换过苗呢!娘!不是我说您,宝儿都十六七岁了,您不能再惯着他了,得给宝儿找个事情干,不能让他整天无所事事,再这样下去,非学坏不可。”

“宝儿是有点贪玩,但娘知道他本质不坏,根本没你说的那样严重!”许桂花有点不高兴地说。

“人之初性本善,谁天生难道是坏人?换不因为小时候疏于管教,长大后才学坏的。宝儿现在已经变得好坏不分、是非不明了,您再纵容下去,迟早会走入歧途的。”喜妹说。

“宝儿虽说辍学了,可他毕竟还是个十六七岁的男孩子,娘总不能每天看着他,不让他出去。再说了,娘整天家里地里的忙活,也没时间整天看着他呀!”许桂花一脸无奈地说

“你下田干活的时候,怎么不带着宝儿,让他帮您一块下地干活?”

“现在咱家就只有我和宝儿的责任田了,农忙时,宝儿也帮娘下田干活儿。可别说,他力气还挺大的,干农活儿还真像个小大人似的。但不管咋说,他毕竟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呀!他高兴的时候,就听娘的,可不高兴的时候,就跑的连个人影也找不见,娘也拿他没办法呀!唉!他初中毕业了,窝在村子里瞎混,可不是长久之计呀!可你阿大患病后双腿无力,不但啥活儿也帮娘干不了,还时常在家里乱发脾气。娘一个妇道人家,既要家里家外的劳作,还要照顾你阿大,哪有精力整天盯着宝儿呀!”许桂花愁眉苦脸地说

“娘,咱家就剩您和宝儿的责任田了,农活也不多。农忙的时候,我二姐和姐夫又会来帮您,宝儿总闲在家里也不是个事儿,依我看,不如让宝儿继续让高中。”喜妹说。

“三姐,我又没考上高中,怎么上?再说,我根本学不进去,再也不想去学校受洋罪了。”宝儿说。

“宝儿看着机灵,可根本不是读书的料呀!初中都是凑合毕业的,上什么高中呀!”许桂华说。

“娘,让和我大姐夫说说,让宝儿跟着我姐夫去学修车吧,免得宝儿闲着生事,在村里闯祸害人。”喜妹脑子突然灵光一闪。

“这倒是个好主意,我咋就没想到呢!”许桂话好像找到了一个灵丹妙药似的,高兴地拍着自己的脑门儿说。

“宝儿,你想不想学修车?”喜妹问宝儿。

“当然愿意了,我也不想整天在村子里晃荡呀!”宝儿说。

“喜妹,咋娘俩赶紧做午饭!等吃过午饭,我带宝儿去运输公司找你大姐夫商量一下这件事。”许桂花有点急不可耐地说。

看到系没回家了,许桂华早饭就做的比较丰盛:用铁锅闷了米饭,又炒了一小盆酸菜炒粉条。

这顿饭一家人吃的格外香。大米饭,红薯粉条炒酸菜,在喜妹眼里,这可是最好吃的美味佳肴了。

自从包产到户后,村里人把河堤边的河滩地改成了稻田,于是,再也不向过去那样,只有过年才能吃大米饭了。每年秋天,村里人又用红薯打红薯粉,冬天各家各户都要吊几十斤粉条。

吃过饭,许桂花嘱咐喜妹留在家里照顾李全孝,她带着宝儿去运输公司找大女婿贺俊山商量宝儿的事情去了。

等娘和宝儿离开后,喜妹看着躺在躺椅上精神颓废的阿大,忍不住在心里嘀咕着:阿大盼了半辈子儿子,虽然天随人愿老年得子,可又过于溺爱小儿子,导致宝儿淘气任性;可宝儿刚上小学,阿大又突发怪病,以至于家庭的重担从此落在了娘的头上。如今娘已经年过花甲,既要家里家外的劳作,又要照顾行走不便的父亲,如今供销社承包在即,可家里这一摊子事情,自己的事情要不要告诉娘呢?即便告诉了,娘一个家庭妇女,除了徒增烦恼,也哪能力帮自己呀!

下午三点,喜妹和了一团面,站在案板边擀了面条,正准备烧水做饭,许桂花和宝儿就回家了。

“娘,我俊山哥答应没?”喜妹连忙问道。

“答应了,你俊山哥说,让宝儿明天就去公司跟他学修车。”

“这马快呀!运输公司经理不会反对吧?”

“你俊山哥说,运输公司现在实行提成制,修理工每修一辆车,公司拿六成,修理工拿四成。公司乐的修理工多带徒弟,好多些免费的帮手呢!反正公司又不给这些人发工资。”

“宝儿在公司吃饭咋办?”

“你大姐夫说宝儿跟着他,虽然没工资,但伙食费算他的,让宝儿每天跟着他在公司食堂吃饭。你大姐夫还说,修车是个苦差事,又脏又累的,他就怕宝儿坚持不下去。”

“宝儿,你可要有恒心,一定要坚持下去呀!”喜妹对宝儿说。

“放心吧!我既然想学,就会坚持下去的。”宝儿说。

“宝儿,去后可一定要跟着你姐夫好好学,争取把手艺学打手。”许桂花说。

“娘,你就别啰嗦了,赶紧和做饭吧!我都快饿死了。”宝儿有点不耐烦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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