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以前是整个村子守着一台带天线的黑白电视机,如今的电视变得薄薄的,里面的人还是彩色的了,天线也不知藏到了何?处。
戴月教?他一些常见家电的使用方法,给他配了个手机。光是讲解,就花了半天的时间。戴国明拿了个小?本子,一一记了下来,嘴里念念叨叨。普通人看来很简单的事情,到了他这?里,就好像是听讲一元二次方程的小?学生,难度不低。
“没?关?系,这?两天我都?会过来,有什么不会的,你也可以给我打电话。”
戴月心里酸酸的,曾经无所不能的父亲,如今已然变成一个和?时代脱节的人。
晚上,戴国明将戴月送下楼,碰到了一个很早之前的熟人。
那人喊了一句:“戴国明?”
“到!”
几乎是条件发射,身?子站得笔直,两手贴着裤缝,挺起了胸膛。十七年的牢狱生活,早就将他训化成了巴浦洛夫的狗。
当然,戴国明不知道什么是巴浦洛夫的狗。可此时的他,无论是在故人面前,还是在女儿面前,都?觉得自己像一条丢了面子的狗。
尴尬的场景,让那人找了个借口上楼去了,说有时间再聚。
夏夜的微风都?是发热的,记忆里的父亲再也回不来了。如今留下的,是一个苍老、谨小?慎微、眼神喜欢闪避的父亲。
戴月让他上楼,说自己走两步就到了。她?没?有让戴国明去母亲留下的房子,内心深处,有一道整齐的、匝得密密的栅栏,将他隔离在外了。
再浓烈的感情都?会在岁月的长河里涣散开?,好像,再怎么竭力缝补,都?不可能回到过去了。他们能前往的,只?有以后的时光。
没?过几天,李迦易从莘市回来了。漫长的暑假,从那列水杉映入眼帘的一刻,开?启了。
已经有一个学期,没?有和?戴月见过面了。独自度过的,不只?是毫无生气的冬季,还有那日日夜夜的孤单。纵然身?边围绕着很多人。
天热,她?舍不得戴月前去车站接她?,没?有告诉她?回来的准确时间,直至坐上公交车,才给戴月打了电话。
安平的“蹦蹦车”已经彻底退出了车站的候客区,崭新的、刷着绿漆的公交车整齐地等在停车场里。人们往往返返,小?镇开?始变得空旷敞亮。
李迦易心急如焚,通向家里的楼梯,是两阶并作一步爬的。
戴月等在客厅里,门锁扭动的声音,明明那么轻,却猛烈地在她?心上刮过旋风。起身?迎接,被迦易撞个满怀。
“月亮…… ”
行李箱在门口,斜斜放着,书包甩到了地上,只?有她?自己,轻盈地投进久违的怀抱。
小?半年未见,迦易将那长马尾剪了,换成了黑茶色的齐肩短发,倒显得成熟了一些。配上她?的鹅蛋脸,和?笑起来就陷进去的酒窝,以及那双充满灵气的眼睛,简直好看过了头。
明明已经在视频里见过,可今日的迦易更为明艳。仔细看,她?还涂了口红,稍稍打扮了一番。真美。
戴月倒是因为忙于学习和?工作,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将平日里爱扎起来的头发梳成了中?分,那明显的美人尖将她?衬得端庄大气。
李迦易舍不得松开?,依旧搂着她?的腰,打量着室内的陈设,什么都?没?变。
餐桌上没?有意料之中?的丰盛午饭。
“今天去我爸那里吃,他说要好好接待你。”戴月知道她?在想?什么。
“啊?你爸……叔叔他出来了?”
戴月弯起唇角,在她?头上轻轻点了一下,“什么叔叔,应该叫爷爷。”
没?错,辈分上是这?样的,可怎么感觉那么奇怪!为什么农村的辈份总是会和?年龄不相符啊?李迦易觉得懊恼。
“走吧。”
李迦易拉住了他,嘴巴撅得高高的,“怎么不早说呀,我可什么东西都?没?有准备。”
戴月捏捏她?的双唇,“你就准备好一张嘴和?一个肚子就行了,没?那么多讲究。”
最?后,在前往戴国明出租屋的路上,李迦易坚持拐去了小?超市,临时买了些东西,权当初次见面的礼物。其实,也不算初次见面,只?是她?对小?时候的戴家爷爷完全没?了印象。
等三个人坐到一张饭桌上,除了戴月之外,另外两个人都?挺局促的。
戴国明是长辈,还是尽力扯了一些话题,问问李迦易现在学习紧不紧张,以后是不是准备留在莘市工作之类的。
李迦易一一作答,神情庄重?,和?她?紧绷的坐姿一样。第一印象,戴国明是个挺慈善的长辈,和?自己那个爸完全不一样 。因为对他女儿戴月有别样的心思,所以在饭桌上尽可能表现好一些。
戴国明则是在狱中?的时候就知道,戴月很看中?李家的孩子,每次见面,都?要提起她?。还说,等自己出狱了,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