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说，戴月在这一个月内，喝了十五次。
半个月……半个月都在应酬。可能还不止。所以是，除了自己每周回安平的两个晚上，她几?乎是天天出去跟客户吃饭。
“之前不是说，根本不愁客户吗？那?些人都等着厂里排单，为什么现在要花那?么多时间去应酬？”她问道。
戴月知道她心细，只要她留心，什么事情?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现在产能上来了，我想再开发一些新的客户。”
“生意是做不完的，你要为了赚钱，把自己的身体搞垮吗？”李迦易追问。
戴月逃避似的往厨房里去，“来不及做晚饭了，我随便下个面条吧，你想吃什么味道的？”
“戴月，你别转移话题。”李迦易跟了过?去。
“番茄鸡蛋面好?不好?？”
“我在跟你聊喝酒的事情?。”
“那?我以后少喝点。”
李迦易抢过?了她从?冰箱里拿出来的番茄，放置在案板上，随后掰正?了她的身体，让她看着自己，“你……是不是厂子里出什么问题了？”
戴月在她面前一向不会撒谎的，她急于摆脱这样的质疑，“没有！只是我爸现在在医院里躺着，厂里那?么多人要养，我得居安思危，多积累客户资源。”
“小富即安，现在的积累不足以照顾老?戴、不足以给你那?些员工发工资吗？何必要以牺牲身体健康的代价，去赚钱呢？之前你跟我说，晚上要加班、要工作?，其实都是去应酬了，是不是？”
戴月实在不想与她争论这个话题了，“应酬也是我工作?的一部分?，你别管了。”
“什么叫我别管了？我是你女朋友，为什么不能管？赚钱就这么重要吗？以前我们没那?么多钱的时候，不也过?得挺开心的吗？”
戴月在内心恳求，迦易，别问了，别管了……我会尽快把这些事情?处理好?的。
可李迦易就是不放弃。
戴月甩开了她的手，“是，很重要！”
她从?刀架上取出刀，清洗那?两颗番茄，在上面划开一个“十字”。随后，接了水准备烧开。又转身去冰箱里拿鸡蛋。
“我现在就是一个俗气的商人，千方百计想要多赚点钱。是不是和你印象中的戴月不一样了？”她瞥了一眼李迦易，娴熟地?敲开鸡蛋壳。
她想要的沉默，李迦易给她了。她看到，李迦易的脸上有闪过?一丝不可置信的神情?。这样的沉默和短暂即逝的表情?，令她不安。
现在，反过?来成?了她追问，“嗯？觉得我变了吧？”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和老?戴。”李迦易靠在冰箱边上，声音闷闷的。自己有什么资格去质问戴月，但凡自己能给戴月撑起一片天，她就没有必要这么辛苦。自以为是的关心她的身体，却完全不能分?担她的精神压力。
戴月倒热水的手抖了一下，滚烫的热水溅到了手背上。
“嘶——”
“没事吧？有没有被烫到？快放下，一会我来弄。”李迦易着急忙慌地?接下她手里的水壶，把她拉到客厅，去翻找烫伤膏。
冰凉、透明的膏体被轻柔地?涂抹在那?几?点泛红的地?方，迦易认真、仔细的神情?和当年替她换药时一样。
“疼吗？”
戴月勾起唇角，笑意未达眉眼，摇摇头，“没事儿～”
先前的话题，因为这个小意外?被终止了。
“你坐这等会。”李迦易折回了厨房，被开水烫过?的番茄已经爆开了鲜红的皮子。
戴月的手肘撑在桌子上，无力地?扶额。这个月，她和业务代表小武，几?乎是三?天两头泡在餐馆里，请那?些抽得出时间的小老?板吃饭。
白酒一杯一杯灌进去，在夜里的大?街上呕吐过?不止一回。最令她觉得恶心的，不是酒精带给胃部的刺激，而是生意场上的冷酷和艰险。
饭桌上，那?些一开始还衣冠楚楚的老?板，几?两马尿一下肚，藏在皮囊之下的恶臭就开始暴露出来。偶有人对借着酒劲跟她动手，若不是酒量甚好?的小武在一旁拦着，怕是要被占了便宜。
即便如此，一个月下来，业务招待费发生了不少，业务就只拉到三?单。根本不够。
戴月的内心越来越焦虑，再这样下去，不等明年银行来催债，她就要因为发不出工资而彻底完蛋。她快要走到绝路了。到时候，工厂的产权会被银行收走，就连这套房子，也保不住了。
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戴月并非故意，看到了李迦易的微信消息。
宋老?师：【迦易，你发来的材料我看过?了，很用?心。这次项目多花点心思，对你留校有帮助。节日快乐。】
芳琴：【啊啊啊，迦易，你为了过?节，熬好?几?个通宵的报应到我身上来了。老?宋来催我要材料了！这才刚放假啊！恨你～～】
“来咯！加了一点芝麻油，快尝尝，小心烫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