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一阵阵抽痛，颈后也已经有细汗淌下。手?中的旗帜残破，她这个?领头?人还要给大家描绘美好的未来。她终于?明白老师口中的那句“一个?好的企业家，一定是一名优秀的演员”。
“戴总都?这么说了，大家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你?们想想，一年前，你?们有活干吗？不都?是踩着家里的缝纫机，接一些缝枕巾、坐垫的零活？在田里晒个?黢黑？现在，这个?厂子好不容易建起来了，大家有了稳定的工作，还有什么不知足的？”黄秀丽帮腔，“要我说，那些非上赶着往青阳跑的人，就是砸了碗骂娘的做派！”
短短的十?几分?钟，打消了一些人辞工的念头?。不过，还是有一拨小年轻，为了多?挣点，和戴月辞了职。那天，财务室里，不少人排着队领工资。
徐昕看着来气，非要杵在财务室门口，絮叨上几句。她心疼自己这个?侄女，怪那些员工不念戴月的好。戴月知道后，把她叫到了办公室，让她不要多?嘴，各人有各人的追求。
“你?说说，你?操了多?少心！当初厂子刚建起来的时候，哦，那时候，她们挤不进市里的大厂，各个?上赶着来干活。现在，你?碰到点难事，?*? 一个?个?跑得比谁都?快！”
戴月给她端了杯茶，“二姨，你?气什么。她们走了，是好事。”
“你?不怕以后人手?不够吗？”
“不瞒你?说，留下的那些人，已经足够应对现在的生产需求了，就算以后产量上来一点，也绰绰有余了。那些主动?离开的，正好为我省了一笔成本。所以，你?没必要替我上火。”
“原来是这样啊，行，那我去忙了，还等?着做饭呢，今天鲫鱼可新鲜了。”徐昕不懂做生意的门道，戴月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红糖水依旧冒着热气，入口微甜，温度适中，喝下几口之后，身上有了些暖意。杯子底部，还卧着两?片生姜，是迦易一早给她炖上的。
她想着，迦易去完医院，中午还得回家做饭吃，打算把她叫到厂里，跟自己一块吃。电话打过去，提示“正在通话中，请不要挂断。”
医院的走廊里，李迦易接到了老宅那边邻居的电话。
“迦易啊，那人就是想让我帮忙问问你?，能不能见一面?聊聊。我不知道你?肯不肯，就没把你?电话给他。他倒是给我留了一个?，你?要是愿意，我报给你?你?听啊？”
“不用了，阿婶。您别搭理他了，怕不是骗子吧。”
“看着不像呢，怪有礼数的，坐着大奔驰来的。在我们村上逛了好几天了，不知怎么的，就看上你?家的房子哩！”
“阿婶，我有电话进来。先这样啊。”
李迦易挂了邻居的电话，接通了戴月打来的，“喂？月亮，怎么了？”
“没什么事，就想问问你?，中午要不要来我这吃？今天二奶奶做红烧鱼。”
“好啊，我这里收拾收拾，一会去找你?。”
通完话，李迦易起身，准备去洗床下的脏衣服。桂姨见了，连忙拦下了，“我来，我来。”刚收了红包，哪里好意思让她动?手?。
桂姨虽然没有仔细问过她和戴月的关系，可也知道，一个?姓李，一个?姓戴，总归不是至亲。老爷子的衣物，他女儿浆洗说得过去，怎么能麻烦这么个?小姑娘呢。
“这里我看着就行，你?快去吧。”她刚才听到了李迦易打电话，将清洗干净的饭盒装好，递还给她。
李迦易谢过桂姨，骑着车往戴月厂里去了。
这是头?一回白天进厂，李迦易观察到，新建的那间厂房关着，没有人进出，只有那间老厂房里，工人们正在埋头?苦干。她穿过一排缝纫机，往戴月的办公室里走去。
她一进门，戴月就放下了手?里的文件，起身迎她。
关上门，李迦易走近戴月，很自然地将手?搭在她小腹上，“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红糖姜茶喝了没？”
“都?喝光了。”戴月坐到沙发上，把她拉到身边，“就是有点头?疼。”
宿醉难受，太阳穴突突跳着，看东西的时候，连眼?睛都?发涩发疼。她并不是对那些女工的选择无动?于?衷，心里闷堵着，说不出的难受。
今日，走了数十?人，来日，厂子办不下去要解散的时候，她不敢想。那时候，女孩们暗搓搓的话语，就会被摆到明面?上，讲她戴月真把自己当什么了，不还是热热闹闹开场、潦潦草草收尾么！
李迦易站在她身前，让她把头?靠在自己身前，“我给你?揉揉。”
她的手?指，力度均匀，按压着戴月的太阳穴，“刚刚碰到老戴的主治医生了，说恢复得很好，随时都?能醒过来。跟你?说得一样，老戴现在有意识了，今天手?指头?还动?了，跟他讲话的时候，也会流眼?泪。”
“嗯……”戴月紧闭双目，放松地靠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