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扑灭……不如说是里面的一切都?被?燃烧殆尽,兵士们所做的不过是让这场大火不至于波及周围其他住户罢了。
县衙前的空地上搭起了一座座帐篷,主帐中,季清夏坐在案前,神情颇有几分疲倦。
“妻主。”
陈笙端着?一碗汤药撩开帐帘走了进来。
将那碗汤药递给季清夏:“滋补的汤药,妻主喝一点吧。”
她给林槐看完病那会?儿虚弱的样子让陈笙十分担心,军医们抵达此处与部队汇合后,陈笙就去找军医给季清夏开了这滋补的汤药。
季清夏知道自己是精神受损导致的虚弱,汤药大概是起不了什么作用的……但不忍陈笙担心,于是接过汤药一饮而尽。
“苦……”忍不住皱着?眉头小声抱怨。
陈笙赶紧将早准备好的冰糖塞进了季清夏嘴里。
口?中的苦味渐淡,季清夏笑着?问他:“哪儿来的冰糖?”
“在金小道长的厨房里拿的,想着?万一能派上用场……”
“夫郎深思熟虑。”
正说着?,帐外突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清夏。”
季清夏愣了一下,连忙起身,就见沈大夫和沈歌撩开帐帘笑着?走了进来。
“听说县衙失火,有州府来的大官在带人救火,我就猜到会?是你,赶紧过来了。”
“沈大夫快坐。”
季清夏忙请两人坐下。
“我去备茶。”陈笙知道几人肯定要聊城中的事,便先端着?空药碗离开了主帐。
“既然集结了部队,看来清夏对?此次事件已查探清楚了。”沈大夫面露赞赏之色:“这么短的时间,清夏不愧为秦知府和……亲选之人。”
和什么?
季清夏愣了一下,见沈老不肯再说,也?不纠结。
“不过是道观一行侥幸得了关键线索,可惜……证据都?被?这县衙大火付之一炬,也?不知道究竟能不能找出这幕后之人。”
“我这边也?得了些线索,不知对?清夏可有几分帮助?”
“沈老请说。”
“刚刚进来时,听军医们说你已吩咐此次疫病是毒非病,叫兵士们拿着?崔小姐的药物?去城内各处水源查验了。其实?我这两日在城内医病……也?发觉了此事。”
沈大夫轻叹一声:“这城中留下的百姓并非都?是病重之人,还有许多老弱男子,可奇怪的是……按说这些病弱之人更容易染上疫病,但事实?却是……留下的百姓中,青壮劳力?往往是一家中病的最重的,而且百姓们的病情由东南自西北,逐渐减弱。现?在看来,大概是因?为污染的水源先经过东南,而壮劳力?饮水自然比其他人多,也?就病的最重。”
季清夏点头。
她当时也?正是发现?了相似的规律才?会?怀疑是毒。
沈大夫继续道:“除此之外,听前来求医的百姓们闲谈,我也?知晓了一些事情。这荣县的董县令……原来并非是朝廷指派的官员。”
“哦?”季清夏听到这里立刻集中了精神:“地方?官员不由朝廷指派,朝廷又怎会?承认?”
“这是前朝遗留的问题了……”沈大夫叹气。
“先帝好征战四方?,开疆扩土,先帝在时……我萧国版图不断扩张,所需管辖之人却是一时间无法供应,这才?形成了这一股科举之风。可当时即便科举,人才?仍需层层选拔,也?就有那么一批……临时上任的地方?小官。或是京中世家的门客们,或是地方?百姓拥护之人,浑水摸鱼的成了一方?父母官。总之……陛下继任后虽已查过此事,但许多人都?已在任十数年……陛下若无缘无故撤了他们的职,免不得会?引起更多不必要的麻烦。只是不知这董县令究竟是百姓拥护,还是谁的门客。”
季清夏豁然开朗:“这些私军会?养在县衙里……董县令大概便是是谁的门客。这下好了,如果知晓了董县令效命于何人,这私军的背后主使便能浮出水面了。”
“清夏。”沈大夫语重心长:“若真能查出来,便交由秦知府继续往下查吧。”
季清夏愣了一下,反应过来。
不由得有几分感动。
能养私军者绝非什么普通人,就连董县令也?不过是底端的一枚棋子……她不过一介布衣,就连这“监察使”的名头都?是暂时的,对?方?……绝不是她可以查下去的。
她这些日子一心扑在这上面,竟忘了这最简单的道理。
而沈大夫自京都?而来,显然对?这些事情更为敏感。
她肯如此提点季清夏,是真心将她当做了自家小辈,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季清夏起身,朝沈大夫恭敬行礼。
“清夏多谢您提点。”
不执拗,不顽固,又能力?出众……这样的年轻人实?在难得。沈大夫满意?的点了点头。
转头看向垂眸坐在她身边的沈歌,不由得叹息。
她的孩子……原也?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