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闪开,朱由校赫然看到远处垂手而立的皇后张嫣。
阳光之下,笑颜如花,明眸善睐,大气端庄。
有此美人,一人足矣,何况就朱由校这身子骨,恐怕近期连这一个美人也无福消受。
“诸位,那是朕的皇后娘娘,以贤德和美丽著称于世,你们还不赶快参拜!”
朱由校骄傲一指,墙根下的千百匠人纷纷起身,大礼参拜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张嫣当场羞涩的涨红了脸。
“走了,嫣儿,这里晒!”朱由校揽着张嫣的臂膀就往营造处走。
“万岁爷,长辈都在身侧呢?”张嫣身子有点僵,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有些羞涩。
张嫣身边的李选侍跳出来责难道;“万岁爷,这群卑贱匠人和您说话没个贵贱尊卑,简直不成体统!”
朱由校脸色不由一沉,回头对着黄麻绳的老婆喊道:“黄家大嫂,你来,朕有事拜托你。”
黄麻绳的婆娘闻听皇帝召唤,兴奋而来:“陛下您有何事?”
“朕给你找了个徒弟,就这位,带他一带!”
“这不好吧,细皮嫩肉的,恐怕吃不了绳匠的苦!”
“吃不了,就让她强吃,啥时候她能成功编出钱龙串,再让他吃饭,能不能带?带不出徒弟,你男人的锦衣卫令牌就免了!”
“能带,能带,万岁爷,绝对能带!”
李选侍闻听脸色煞白,从未想过人畜无害的万岁爷,今日如何变得如此霸道。
“康妃,没听到朕的命令,还不去?”
“万岁爷,臣妾错了,看在先帝的份上,就饶了我吧!”李选侍突然跪地哀求。
“皇家大嫂,人交给你了,你教不会他编钱龙串,就别过来找朕!”
朱由校才懒得搭理李选侍,扔下话,甩手揽着皇后张嫣而走。
万岁爷难得主见一回,张嫣偷眼打量朱由校,眼中尽是惊艳之色。
陛下好像变了。
来到营造处,朱由校拉出一张椅子,按着张嫣肩头,让她坐下。
“嫣儿,你看你的这双大眼,怎么都成葡萄了!”
朱由校话未说完,张嫣的眼泪就簌簌落了下来。
“好了,好了,朕让皇后担心了,你看朕没事!”
“嫣儿,长公主那群疯婆子,没有伤着你吧?”
张嫣扬袖遮脸,很快擦干了眼泪,稳定好了情绪,轻轻一礼,规规矩矩回话。
“回万岁爷,长公主没有伤害臣妾。臣妾前来,是为众多皇亲前来求情,他们今日前来大内,都是被郑氏所蛊惑,没有一点谋逆心思,还请万岁爷饶恕他们!”
“嫣儿就是心善。想想适才这群皇亲国戚,谁曾站出来为嫣儿讲一句话?他们罪有应得,朕要罚他们在紫禁城服劳役!”
张嫣一脸诧异:“大内有什么劳役?”
“朕,准备把紫禁城改造成一个大作坊,有织造,有冶铁,有木工,还有烧窑,最是缺人手,百官勋贵犯错,直接就在紫禁城服劳役。”
张嫣听了,目瞪口呆足有半分钟。
“万岁爷不是在说笑吧?”
“没干成以前,那就是说笑,干成了就不会有人说笑。这么多作坊,没有人手就开不下去,朕还决定裁减宫中阉宦宫女以及所有朕的妃嫔,从此以后朕只要皇后一人!”
“……”
皇后张嫣再次沉默,皇帝比以前更疯了。
“那让皇亲勋贵服役多长时间,何时放他们出宫?”
抄完家,放出去,也是无家可归。
政治斗争这等龌龊事,还是少让美人烦心为好。
朱由校摩挲着皇后的小手,鬼魅一笑:“这些勋贵欺男霸女无恶不作,让他们吃点苦,死不了人,嫣儿,給朕揉揉肩膀,木工做多了,浑身酸疼!”
忙了大半天,也确实困乏了,皇后的小手一上来,人就控制不住的睡着了。
朱由校这身子就是虚!
再次睁开眼,天已黄昏,屋中烛光摇曳,皇后张嫣也在身边交椅上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实在解乏。
朱由校起身,侍立门外的冯巧,立即迎了上来。
朱由校嘴边竖起食指,急速来到门外。
“万岁爷,先前诸多大臣求见,看见万岁爷熟睡,都被我挡了回去。这是他们留下来的奏疏!”
大部分奏疏,全都是为皇亲勋贵求情的。
杨涟!
看到杨涟的奏疏,朱由校眼前一亮。
翻了翻,是弹劾魏忠贤的奏疏。
不仅杨涟弹劾魏忠贤,左光斗他们也也弹劾,看来他们并未被赵南星说服服从大局。
“传杨涟……算了。”
天已黑,想到杨涟刚出狱,说不定回家了,朱由校便打消了召见的念头。
“万岁爷是不是要见杨涟,他投书之后就一直在会极门外候着。”
杨涟果然勤勉为政忠君体国。
“呃!”朱由校着实被感动了一下:“那劳烦黄师派人有请杨卿,算了,朕亲自前往午门迎接!”
来到会极门前,不仅有杨涟,左光斗、袁化中、魏大中、周朝瑞、顾大章五君子也都在。
“我等老臣叩见万岁!”
“杨卿还有众卿,不必多礼,快起来,有话随朕到殿中说。”
杨涟急脾气根本等不到前往营造处,刚刚路过午门,就把心里话全都倾泻了出来。
“万岁爷,您的大计,赵阁老都同我们讲了。我皆愿效死力。可是陛下为何要留着魏忠贤?还有满朝的阉党?这些人不杀不足以慰民心,不杀不足以正国本。”
杀杀杀,杨涟浑身充满了杀气,朱由校见此眼前一亮,从鬼门关里走一遭,较之昔日更加暴烈。
杨涟就是火药桶子,好好说话,就像是吵架,若非知道他的为人,还道这人就是个寻衅滋事的街头无赖。
朱由校脾气平和的理论:“杨卿,如今朝堂全是阉党,杀光也容易,可是一时半会补不上来,岂不耽误了国家大政。”
“宁缺毋滥,总比贪官昏官庸官当道好吧?”
“杨卿,你看这是河南巡抚的折子,今年大旱,河南巡抚也是阉党,如果都给撤了杀了,谁来主持赈济之事?”
“万岁,他们贪婪成性,即便赈济,百姓拿到手的最多不过十分之二三。”
“能有十二三,朕就知足,总比百姓饿死,好吧?”
杨涟不由愣了,重新打量了一眼朱由校,急的眼珠子瞪了出来:“臣不满足,万岁为何不让百姓拿到十分之八九的赈济?”
杨涟一瞪眼吓死个人,难怪不讨皇帝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