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为崇芳阁花费的心思,想必王夫人一定会知晓的。”
刘期微蹙眉,傲然反驳道,“朕是心疼阿姀,与她有什么关系?你莫要再说了,先将吴地的奏折拿来。”趁着严诺去拿奏折的档口,他目光远眺,只见仪仗队伍已渐行渐远。窦太后重重将玉碗一放,“你说什么,柔夫人有孕了?”“回太后,此事千真万确,乃是郭太公亲自诊脉得出的结论。而且,陛下为了表示对柔夫人的重视,还特地动用了半副仪仗送她回掖庭,现下掖庭都已传遍了。”婉月微微躬身,声音轻柔却带着几分谨慎,她的目光不时地观察着窦太后,试图揣摩太后的心意。窦太后沉思片刻,脸上闪过一丝疑虑,“会不会其中有什么猫腻,上次唐夫人的……子孙丸不就显示怀孕,最后却证实是假孕吗。”“要不要请太常寺再诊一次?”窦太后点头,“这是肯定的,自从假孕那事出来后,哀家总不放心。”王姀到了崇芳阁门口,夏眠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下了台阶。刚站稳,便见唐儿等人迎面而来,纷纷上前恭贺。她笑着迎着诸位进去,安排人为她们沏茶。“柔夫人,真是可喜可贺啊!您如今盛宠正浓,又怀上了龙种,可见陛下对您是多么的爱重啊!以后我们姐妹等人,还望柔夫人多多提携。”“说得极是,柔夫人若是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知会我们就行。我等虽然力量微薄,但定会竭尽全力相助。”“虽不知腹中是男是女,但我早已准备了数套衣物,无论男女皆可穿着。”“我也备了些薄礼……”“还有我……”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表达着对王姀的祝贺。可这阵势似乎有些过于喧闹,让王姀有些招架不住。唐儿见状,连忙制止了众人的喧哗,“好了,你们不要吵了。柔夫人素来喜清,你们这样吵吵闹闹,会让她不舒服的。如今人已见了,礼也送了,若没什么事,你们就先回去吧。”那些位分较低的听了唐儿的话后,相互看了彼此几眼,便纷纷告辞离去。待众人走后,唐儿转向王姀,关切地问道,“这次怀孕没什么不适吧?”王姀微笑着摇了摇头。“那就好。”唐儿松了口气,又问道,“王姐姐没在崇芳阁吗?我这几日怎么没见到她?”王姀的笑容微敛,她沉默地饮了口茶,似乎在思索什么。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夏眠连忙上前禀报,“主子,太常寺来人了,说是要为主子请平安脉。”窦太后听完婉月的回答后,面色冷峻,嘴角挂着一丝嘲讽的弧度,“没想到她还真的怀孕了,好福气啊,哀家还没有动手,她就有了免死金牌,这王家的女人真是不简单。”“既如此,那计划……”窦太后摆了摆手,“先暂停吧,起码也得等到孩子生下来才好,”她长叹一声,又喃喃自语,“为何别人就能轻易怀孕,品姝她们就不行呢?”“奴才听闻,民间有些助孕的秘方颇为灵验,或许……”“掖庭女子最重要的便是怀孕生子,其余的都得靠边站,没有一子傍身,就算是皇后也无用,就像那薄氏!”婉月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对了,太后,柔夫人刚才派人来请安了。”窦太后冷冷一笑“现在才想起来请安?罢了,你去告诉她,既然她如今怀有身孕,请安就免了,让她安心养胎便是,”说完,她又问了一句,“这是第几日了?”婉月瞬间明白她说的是什么,于是赶紧回答道,“已是第三天了。”窦太后摆弄手里的茶匙,轻轻放到一旁,“走吧,去看看王夫人写得怎么样了。”一间狭小的禅室,不见天日,光是空白竹简已占了半间屋子,她不施粉黛,端坐于书案前,低头抄写经书,甚至肩部酸胀,右手打颤也不肯停下。窦太后随意看了眼她誊抄的经书,目光随后转向了她孤独消瘦的背影,冷冷地开口问道,“她抄写了多少遍了?”“回禀太后,《真谛比丘慧明经》已经抄写了一百五十遍,距离一千遍还有段时间。”“她也算是有个好妹妹,让她过来回话吧。”王妧颤抖着拿过新的竹简,刚要沾墨写第一句时,就听到太后召见。她踉跄起身,勉强直起背,整理仪容,强打精神,步履艰难地去了前室。“参见太后。”窦太后并未示意她起来,“抄了这么久的佛经,可有所收获?”“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这世界本就是虚妄的,那些所求不过是执念,若能放下,我心见明。”“倒是真让你悟出些什么,起来回话吧。”王妧这才敢站直身子。“哀家如此对你,心里有没有怪哀家?”王妧静默片刻,然后缓缓开口,“一开始是有的,可一想到婉淑长姑,便没有了。”“哀家知道,害死婉淑的不是你,你是来替罪的。可是王妧啊,这些天你妹妹都没来过一次呢,哀家知道你很疼她,但架不住人心易变,小心别害了自己!”王妧跪地行礼曰是。“好了,好了,跪来跪去的也没甚意思,收拾一下,准备回去吧,哦,听闻柔夫人怀孕了,记得帮哀家带声好。”王妧缓缓步出长乐宫,夏幻急忙上前搀扶,她疲惫地靠着夏幻喘着气。她仰望那湛蓝的天空,却觉头脑昏沉,似乎有些力不从心。“主子,你终于出来了,你没事吧?”王妧轻轻摇头,任由夏幻搀扶着回了崇芳阁。“姊姊!”王姀在看到王妧那一刻,着急上前抱她,却被她轻轻推开,“我已数日未曾梳洗,先回房整理一番。”王姀怔住,她愣愣的看着她,不知所措。这时,唐儿上前来,“王姐姐……”王妧淡淡对唐儿笑了笑,未再多言,往楼上走去。“王姐姐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