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你怎么了?”
唐儿潦草地擦了擦汗,“没事,只是做噩梦了。”她听到外面有哀嚎声,突然害怕地说,“柔夫人的头七不是过了吗?怎么还有人在哭?快让他们闭嘴!”白子连忙推门一看,紧接着小跑回来安慰她,“没有呀,是风声,主子,你听,是风声。”是风声?唐儿从被窝里露出头来,发觉的确是风引起的,她松了口气。“刚才王夫人来找我要的绣花针,你是给她左边架子上最高处的那个?”“是。”唐儿点点头,“那就好。”“奴婢发现王夫人似有察觉,主子,我们要不要将那些处理掉?”唐儿呷了口热茶,缓缓摇头,“先不要,等到再过一阵子,这风波彻底过去再说吧,你务必要将那些藏好,不要被人发现了。”“主子放心,奴婢明白。”待白子离去之后,唐儿轻轻地倚着床沿,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口中喃喃自语道,“其实我也不愿得,只是你得罪太多人了。”天气渐渐闷热,不知不觉间已到了六月,王妧在崇芳阁一直带孩子,几乎未曾踏出过一步,刘贽也回到了她身边,孩子们之间的吵闹,让她心中的难过消散了很多。梁王刘梧自从回来后,一直留在长安,他偶尔路过崇芳阁,会透过敞开的大门,与王妧相视一笑,有时送给掖庭众人的礼物,也有王妧的一份。锦布或者玉石,次次都不落下。在此期间,嘉品姝也生了,是个皇子,赐名为盛,他胖乎乎的,哭声甚是嘹亮。随着刘期在上林苑遇见驯兽女田青音后,掖庭众人又有了新的话题。“大家是没看到,那田少使举止轻浮,为人桀骜,一把弩箭用得是炉火纯青,听我阿兄来信,她面对猎豹毫不畏惧,猎豹的血都溅到她身上了。”“是呀,妾阿父也是这般说的,他说此女子与众不同,陛下一眼就相中了,而且我听闻这田少使出身高贵,乃是田氏之后,她祖上可是齐国王族。”“王族又怎样,这都是多少年的事了……”众人一言一语,听得王妧头疼,她本不想参加朝会,但窦太后执意让所有人都参加,只为了介绍新入宫的田青音。很快,田青音便入长乐宫了,她身着一袭精心设计的骑马装,衣袂飘飘,尽显飒爽英姿。她的发髻高高挽起,如同男子般干练。她的动作干净利落,迅速叩拜于窦太后面前,神色清明又张扬,完全不在意旁人窃窃私语。“田少使衣着甚是独特啊。”田青音轻轻一笑,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是陛下允我妾这般穿的,有何不妥吗?”“怎会呢,田妹妹,大家不是这意思,你莫要误解……”丽姬连忙解释,话语中带着几分温婉。 然而,田青音并未给她继续说话的机会,直接打断,“我家阿母只生了我这么一个女娘,更无什么私生女之说。”丽姬闻言,依旧保持着从容不迫的微笑,“田少使言之有理,往后我们同在宫中,低头不见抬头见,还是应当言语谨慎,以免生出误会。”田青音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若不是陛下相求,我家才不送我进来,当什么劳什子少使,起码也得是夫人……”这不怪田青音嚣张,若要收复诸侯国,世家大族是重中之重,所以,刘期才将田青音接入宫中。王妧倚靠在凭几之上,目光如炬地审视着田青音,只见她眉目间流露出一股不可一世的傲气,显然是被家族娇生惯养长大的。正当此时,田青音也恰好望了过来,两人目光交汇,她轻轻嘁了一声,随即高傲地转过头去。“好了,大家以后同住掖庭,要守望相助才对,田少使现如今就住在兰林殿,与唐夫人挨着,唐夫人你可要照顾下田少使啊。”田青音再怎么飞扬跋扈,也得敬重两个人,一是皇帝,二是太后。所以,当她听到太后的话后站起身来,行了一个标准的宫礼。王妧见众人纷纷离开了长乐宫,她特地留步,轻声唤住了唐儿,并温柔地牵起她的手,询问些小孩儿衣衫的问题。“这有何难,若王姐姐信得过我,交给我便是。”然而,王妧却略显犹豫,她轻轻叹了口气,“可你的腿伤尚未痊愈,我怎忍心让你太过操劳?不如你只需告诉我具体步骤便好,以往这些事都是阿姀做,我本该早些学会这些的。”唐儿闻言,连忙宽慰道,“王姐姐有我在,你大可将我视为亲妹妹一般,无须如此见外。”这时,一阵清脆的笑声突然打破了周围的宁静,只见田青音轻抚着鬓发,悠然自得地路过此地,她以一种不紧不慢的语气说道,“哈哈哈,真是有趣至极,怎么这里的人一个个都要急着认姐妹呢?难道不认姐妹就活不下去了吗?”田青音轻抚鬓角路过,慢条斯理地说着,随即睥睨她们一眼。“你……”“哎呀呀,我可什么都没说啊,你可别急着掉眼泪啊。王夫人,你可得为我作证啊,我可没有欺负她。看她那一副欲哭还休的模样,也不知是演给谁看的呢。”田青音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戏谑与挑衅,让唐儿如鲠在喉,她站在那里,进退两难,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而王妧则轻轻拍了拍唐儿的手背以示安慰,随后对田青音说道,“田少使若无他事便请回吧,你不如去看看自己的宫殿是否已收拾妥当。”田青音自下而上打量了王妧一眼,随即嘴唇微扬,与她擦肩而过。待田青音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之中,唐儿才敢开口,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委屈与不甘,“这田少使,真是太过嚣张跋扈了,完全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好了,我还要回去看十皇子,要不要一起?”唐儿一听,立刻转忧为喜,“好啊,我去看看姐姐缝制的小衣裳怎么样呢。”“等会儿你看到了,可千万别笑话我绣得不够好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