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生气的十七也知道自己是因为被海卡莎说中了心事才这样,她不想让海卡莎他们知道自己做义体手术是担心他们的忠诚性。
她的脑子飞速运转,拼命的想着找多个理由混过去,她必须维系着目前团队的运转,否则迟早有一天,互相关系不和谐的大家迟早会散伙,这不是十七期望看到的。
等所有人都进了船长室,十七坐在沙发上,面对脸色复杂的海卡莎,装作难过的叹气,她扬起人畜无害的脸,呢喃道:
“我去做义体改造手术,是必须的,你们知道,我们现在需要新的船员,才能驾驶截星号离开,从而开始我们的新人生。”
十七说完,她观察着每个人的表情,海卡莎还是眉头紧锁,似乎对十七的说法并不买账,至于埃德加几个男人,他们表情各异,不是疑惑就是还有些没搞清楚状况,十七只好继续说下去。
“我们一起从跳帮号逃出来,钢铁管线帮,警方,海盗,任何一方对我们都是极大的威胁,我需要有自保的能力,你们明白吗?”
“如果我们凑齐了船员,他们不像是你们和我的关系,一起从死亡边缘挣扎出来,而是被招募来的,他们会不会忠诚于我?会不会推翻我们的团体,夺取截星号?”
“我必须保证这件事不能发生,就像我之前所说的,如果你们几个不在,我没有任何应对船员叛变的能力,难道我们不做任何后备计划,等着被忠诚性未知的船员宰掉?”
十七越说声音越大,越说越焦急,她那张脸写满了我是为了团体好,为了所有人的未来好。
在众人的沉默中,海卡莎倚靠在墙上,她紧盯十七的眼睛,探寻着,思索着,十七没有避开眼光,和海卡莎对视着,她要让海卡莎知道,自己绝不是因为他们才做义体改造手术的。
在凌晨的寂静中,埃德加点燃了香烟,他看向海卡莎,又把视线挪到了亚当身上。
亚当此刻坐在沙发上,表情极其严肃,十七也发现了亚当的不对劲,她突然想到,让亚当来打破局面,或许能对自己有利,便立刻转头开口对亚当说:
“亚当大叔,看你有话要说,你说吧,这里每个人都能表达自己的想法。”
亚当看了一圈人们,他两手合十拄在身前,表情忧愁不已。
“孩子们......我恐怕难以跟得上你们的思维,你们的时代,可是,你们还都很年轻,你们的未来,比我要更加璀璨闪耀。”
“我在这个团队内,没有任何贡献,没有任何帮助,我可能是.....是拖累你们的那个老东西。”
“我说这些,是因为我看着你们通过自己的信念和努力,从海盗手中,从危险之中逃离,你们合作着,拼命着,我们没有一个人可以再回到以前的生活,那为什么不能好好相处呢?”
亚当说完话他深深摇头缓慢站起,略弯的后背宽阔,又显得寂寥,亚当的话没有人反驳,没有人出声,亚当看着十七的脸,稍微微笑起来。
“小十七的话说的对,如果我们内部不能团结起来,我们散开,迟早会死在街头,至于你们义体改造的事,我这个老头子搞不懂,但是我懂的是,你们互相看不上对方,这迟早是个隐患。”
“你不就是在说我对那条子有意见吗?没必要说的那么隐晦,没错,我就是看不起埃德加,出于帮派,忠于帮派,我......”
海卡莎冷哼着接茬,话说一半,埃德加双手插兜头一次语气冰冷的打断海卡莎。
“那你的帮派现在在哪?哦,我忘了,他们都死了!”
“你他妈的!”
听到埃德加的嘲讽,海卡莎顿时暴起,转身就扑向埃德加,面对海卡莎突如其来的攻击,埃德加面不改色的侧身闪开海卡莎挥来的拳头,两手抓住海卡莎的手,用脚打断海卡莎前进的步伐,随之全身用力压向海卡莎。
海卡莎的身体立刻被埃德加压在身下,她的右手被埃德加背在身后锁住,她没有挣扎,而是怒气冲冲的紧盯埃德加的脸,埃德加的身后的铁质垃圾桶突然漂浮,对着埃德加的后脑就冲去。
“够了!你们觉得我们现在处境还不够艰难吗!”
十七的怒吼声回荡在船长室内,那奔着埃德加后脑而去的垃圾桶停滞在半空,海卡莎怒目而视的瞪着埃德加,埃德加一脸的冷漠,似乎完全不担心自己的脑袋在之前会被垃圾桶砸到,即使他感受到了垃圾桶袭来的强风。
十七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指着被眼前突然的变故而惊到的丹泽尔和兰伯特,皱眉骂道。
“你们两个他妈的就只是看着?都不阻拦一下?”
丹泽尔低下了头,蹲下来拍拍埃德加的后背,低声劝说。
“放开她,埃德加,不要把事情变得更麻烦。”
埃德加稍稍松开手,在海卡莎身体彻底摆脱束缚前快速站起后退,他抱着胳膊坐在沙发上,淡淡的说:
“你的帮派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你对警察的看法我改变不了,你没了帮派,我也不是警察了,把你对警察的刻板印象扔到一边去,我早不在警队和公司的命令下工作了,懂了吗?”
“呸.....”
海卡莎向一边吐了口唾沫,翻身从地上坐起,她咬牙切齿的依然盯着埃德加,十七面对现在的情况,知道是自己玩大了,她绞尽脑汁想着说辞。
她绕过茶几蹲在海卡莎面前,看着海卡莎那紫色的新人类瞳孔,板着脸向她伸出了手道:
“我们都是无家可归的人,我做义体改造手术的原因我也和你说了,信与不信,取决于你,我们合作生存这么久,我们将继续这样的生活直到一辈子。”
海卡莎扭开脸,冷声呵呵笑了下,没有理会十七伸出的手,她不爽的别过头不去看十七张嘴说:
“是吗?我认为你是担心我们会抢你的钱,才去做义体改造手术,好将你的身体和我们变得差不多,这样你就有机会在我们“可能”的叛变下自保,而且.....”
“就算我是防备你,那又怎么样?”
十七的脸色阴沉的吓人,她直白的话语使得海卡莎浑身一怔,海卡莎张着嘴转头看着十七那张再也没有甜美笑容的脸,眼睛里的神色尽是平静。
十七收回了手,她站起来,居高临下俯视海卡莎,淡淡的说:
“就像你想的那样,我就是防备你,你要怎么做?杀了我?抢了黑金资金卡,抢走星船?杀了所有人?”
“啧......”
海卡莎咬牙移开目光,她无法直视十七没有任何感情的眼神,那眼神里没有波动任何情绪,而十七两手背在身后,继续道:
“如果你觉得我想把钱独吞,我现在可以把所有钱都给你们,我一分钱不要,并且你如果想杀我,就杀我,我不会反抗,你认为这个提议可以吗?海卡莎?”
冰冷的话语冲进海卡莎的耳朵里,海卡莎双拳紧握,她身体略微颤抖着,十七不管她在想什么,她把挎包内的黑金资金卡丢在海卡莎面前,环视众人的脸,将每个人的眼神都扫了一遍。
“我是个捡破烂的,我活到现在靠着的是我的脑子,你们以为我想变成钢铁头吗?我说我为了团体你们可能不屑一顾,但是,伙计们,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我有再多的钱,再好的义体改造,我拿了钱跑路,防备你们,又有什么用?我们自相残杀,我们互相鄙夷对方,这只会加速我们的死亡。”
“既然已经决定了在宇宙中飘荡一生,我们就是各自的家人,维系一辈子的关系,我要的不是你们对我的忠诚,我要的是你们对团体的忠诚!对各自的关心,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十七说完,低头看向海卡莎,再次向她伸出了手,语气稍稍有了缓和。
“你没有了帮派,你没有了家人,我也没有,我一直都没有,如我哥哥的艾迪被海盗虐杀,你觉得你悲惨,你的能力无法释放,你的人生灰暗,大家都是社会最底层的渣滓,大家都过得不怎么样。”
十七缓了口气,带着笑脸,歪头眯眼再次将手多伸向海卡莎多一点。
“我可以做你的姐妹,我们重新组成家庭,以我们几个为中心的团体,组成大家庭,未来,会有更多的船员加入,但他们永远不可能关系像我们这样紧密,我们经历过生死与绝望。”
“海卡莎,愿意跟着我以星海为家吗?”
海卡莎转过脸,眼中的泪水在眼眶内徘徊,她低耸着肩膀,慢慢抬手抓住了十七的手掌,抽了抽鼻子,还是扭过脸语气不爽的说:
“我生气不是因为你背着我们去义体改造,即使你防备我们又怎样,就凭你?我想杀你随时都能杀你,我到现在没杀你,是因为没必要,我生气是因为你自己偷跑!”
海卡莎被十七拉起,海卡莎抹去泪水,用手指了船长室里一圈人,骂道:
“你是唯一一个做计划,带着我们从绝境出来的人,其他人呢?两个酒鬼,一个实习生,一个老头,外加我,我们都在绝望中混乱了脑子。”
“是,我是不相信你,认为你太年轻,认为你的过往无法带领我们活下去,可你确实带着我们偷了物资卖掉,还买到了星船,我一辈子都在别人的命令下活着,我不相信任何人,但我信你,十七,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们?”
被海卡莎的话弄得有些不知所措的十七挠挠头,她嘿嘿一笑,给了海卡莎胸口一下,痛的海卡莎咯喽一声,十七笑着不好意思的说:
“你要是早这么说,我不就早相信你了吗?”
海卡莎瞪了十七一眼,她松开十七的双手,自己举高了她的手臂,拳头紧握中,她开口道:
“我先说好,我从最开始就没打算抢你的钱,也没想着找麻烦,我几天前还想着跑回地球,把钢铁管线帮的人全干掉,可我知道,我做不到。”
“帮派灭亡,我很伤心,很绝望,可我做不了什么,新人生是对的,我明白这点,我这几天想了很多很多,我要活下去,我要活下去才能看到钢铁管线帮所有人死绝的那天。”
“我从未向谁允诺过,但我答应你,十七,我会跟着你,不再多想。”
海卡莎突然来这么一句把十七更是搞蒙了,十七还不等说话,只见海卡莎悄悄偏头,对着十七俏皮的眨了眨眼,十七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
他妈的!自己被耍了!这女人从开始就是装的!
其他人海卡莎的样子,也是面面相觑,亚当似乎理解了什么,他也悄然举起了拳头,微笑着没有说任何话。
丹泽尔赶紧举高双手,那张厚嘴唇快速的跟着宣布。
“伙计们!虽然我到现在没明白怎么一回事!别丢下我!这样不够哥们儿!”
兰伯特看丹泽尔也举手,他也不明所以的举手说:
“我相信丹泽尔,虽然我刚来到这里,不清楚你们全部的经历,但是跟着十七船长,我能赚到更多的钱,我会跟随你的,十七船长。”
一旁双手插兜的埃德加沉默着,他盯着海卡莎许久,随之释然一笑,也慢慢伸出拳头举高,无奈的摇头笑道:
“原来是这样......我小瞧你了海卡莎,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
海卡莎对埃德加默默点头,随即大大咧咧的拍拍手掌,催促着众人回去睡觉,明天还有事做,今天晚上的事不是什么大事巴拉巴拉的话。
海卡莎的突然转变把十七搞得脑子里很混乱,她到底要干嘛?
然而男人们已经陆续离开,他们嘴里抱怨着大半夜吵醒他们,丹泽尔还故作很酷的摆摆手对十七说明早见,等男人们都离开后,海卡莎关上了船长室的门,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笑着说:
“怎么样?我这招玩得不错吧,既能免除你对我们的担心,还能让大家重新聚集起信心跟着你。”
十七皱着眉,她看着海卡莎点燃香烟,自己抱着胳膊不解的问道:
“你帮我是为了什么?提前和你说,光凭我们几个,是没法回地球干掉钢铁管线帮的。”
海卡莎耸耸肩,她抽了口烟呼出烟雾,脸上奸诈的笑容浓郁。
“为了什么?很简单,我虽然瞧不起埃德加,但我们两个以后肯定要一起共事,我可不想因为我们两个最终的不合导致所有人都死了,那时候,我更没办法去复仇。”
“其次,丹泽尔和兰伯特之间的矛盾很复杂,具体怎么样我不清楚,我不相信兰伯特,他加入我们的时间太短,而且,埃德加最近一直在拉人进入我们的团体。”
“如果埃德加手底下的人多了,他们有了想法,你觉得你我会活下去吗?我这几天都在让亚当帮我打听埃德加的事,我发现,他根本没那么多想法,只是在按照你的命令凑齐船员而已。”
十七的眉头更加皱紧,她看着面前两幅面孔的海卡莎,坐下来又问道:
“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你今天演这出戏又是为了什.......你不会想泡我吧!”
十七越想越觉得后背发凉,海卡莎一听十七的话,顿时脸色臭的像苦瓜,她上下打量着十七,撇撇嘴说:
“泡你?我性取向很正常,我可不喜欢两个西瓜挂身前的小妞,我不在乎你搞义体改造,我最开始是利用你来达成我的复仇计划没错,可我发现,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我们成了掠夺者,更加没法回到地球了。”
“还有,既然我决定了要跟着你,我就得把我所处的环境变得安全,埃德加、丹泽尔、兰伯特,即使是亚当,我不能让他们威胁到我,这样说你懂了吗?”
十七明白了海卡莎的意思,她无语的把手臂挡在额头上瘫倒在沙发上,好气又好笑的说:
“那你就演这一出戏?没什么必要啊,所有人都知道离开团体的下场只有死,只有抱团才能活下去,大家又没有什么推翻我的想法。”
“作为捡垃圾的小妞你还是对人心看的太浅了,谁知道他们会怎么样呢?我们之中,只有埃德加能对我造成威胁,我当然要调查他了,外加上他要拉入我们船上的人,我可不想和潜在的危险一起生活。”
海卡莎似乎很骄傲的说着,十七越听越不对劲,她猛地起身,指着海卡莎得意的脸就开骂。
“你这臭女人!你早就和黑客联系上了对不对!还让黑客查了埃德加要拉入船中的人身份是不是!你这家伙到底有多少事藏着不说!”
海卡莎无所谓的摊开手,她站起来嘻嘻哈哈的笑着。
“没错,我是和那黑客联系上了,所以我才会查埃德加的事,而且,我也拉她入伙了,毕竟她现在的状况可不太好。”
“等等,你说她?女的?”十七诧异的说着,海卡莎微微一笑,转身向船长室外走去。
“她现在正准备乘坐旅行船往我们这赶,估计几天后就到了,她的麻烦比我们大多了。”
临出门前,海卡莎笑呵呵留下一句话:
“放心吧,十七,我不会背叛你的,我需要你,你也需要我,大家都是这样,我这次帮了你,可能你不会记得我对你的帮助,不过,迟早有一天你会理解我今天的做法的。”
十七没有说话,她看着海卡莎的背影,不由得看着自己的双手。
海卡莎是又在演戏吗?还是说,她是真心的?不管怎样,团队内部是暂时稳定住了,之后,还有许多事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