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高升平也只能安慰自已,或许凶手不在路局,而是在外城某个地方躲了起来。
他疲惫的捏捏眼角,轻声对林泽说道:“罢了,一事不烦二主,抽调的那些人还是归你管,你带着他们到咱们外三区各个驻巡所都跑一跑,看他们有没有认真巡查,生民啊,你要是能把这个凶手抓住,我就提拔你当副署长!”
林泽一脸的激动,“是!您放心,我这就去一家一户搜查,就算那凶手再厉害,难道还能上天入地不成?”
转过头来,在心里暗骂道,又给老子画饼,这次就算自已把那个工人哥们儿交上去,不过也是让高升平将功补过罢了,提拔一个副署长可是要京师警察厅点头的,他高升平说提就提?
就算京师警察厅要尊重高升平的意见,也不会在两个鬼子宪兵在辖区内被杀这个节骨眼上提拔一个人。
出门招呼巡警们,让他们两两一组,到外三区各个驻巡所去督促入户搜查工作。
反正要抓的人藏在自已驻巡所的地盘上,无论如何也不会被搜出来,林泽何必再兢兢业业一个一个驻巡所去跑,索性让这些巡警代表自已去了。
至于那些驻巡所会不会买他们的账,林泽根本不在乎。
只要自已派了人,这差事就算是办了。
别人不买账才好呢,搜不出来人的借口就有了:各个驻巡所还有领地意识、圈子意识,对待上级指示敷衍塞责........
“哎,王小手,你别去了,你回驻巡所主持一下搜查工作,让大伙儿该搜的搜,不该搜的不搜,要是有人趁这个机会吃拿卡要......”
王小手一听,连忙表态,“哪能啊巡长!咱那都是您一手带出来的老人了,没有那种不懂规矩的,谁要敢乱伸手,不用您发话,我就替您剁了他的手。”
林泽点点头,“是啊,这些沿街的铺子,每个月的例钱是一分都不能少,谁少了,我就让谁干不下去,可咱们也不能多要,说多少就是多少,人家既然交了钱,就不能言而无信,至于辖区里的老百姓,街里街坊的,要是连他们也不放过,那可真让人指着脊梁骨骂了。”
王小手连说明白。
看了看四周,疑惑道:“哎,巡长,谢全呢?”
林泽偏腿上了自行车,“家里多了两张嘴,粮食不够吃,我让他找个黑市帮我寻摸寻摸。”
说罢,骑着自行车走了。
王小手直接轻轻给了自已俩嘴巴子!
自已怎么这么傻啊!光知道送丫鬟,不知道做好后续工作,竟然让谢全那小子抢了先!
不行!自已明天就得想法弄个稳定的粮食购买渠道!
以后每隔半个月就上巡长家里送粮食去!
这边林泽飞快蹬着自行车,主要是天太热,骑快点还能吹吹风,稍微一停下来,运动的燥热感就会让人觉得喘不过来气。
大街上连洋车都少了很多,绝大多数车夫都会避免在这样的大太阳底下拉车,这是一种透支身体的行为。
也有的车夫明知道这样干会有危险,还是不知疲倦一般在烈日炎炎下奔跑着。
有中暑的,要是能遇见好心人把他拖到凉荫底下,刮刮痧再灌灌水,说不定能缓过来。
也有的一头栽倒就再也没爬起来。
骑着自行车一路来到西沿河驻巡所。
不用通报,直接上了二楼办公室。
敲敲门,门里边传来钱大拿有气无力的声音,“进。”
林泽笑眯眯走进去,“钱哥,大中午的,躲屋里头干嘛呢,走啊,弄上两碗凉粉,再来碗酸梅汤,管不管饱先不说,起码凉快啊。”
钱大拿苦着脸,“兄弟,你抓到凶手了吗?”
林泽坐下来,把钱大拿办公桌上的一盒大重九拿过来,抽出来一根点着,剩下的都揣兜里。
深吸一口,吐了个烟圈,“我上哪抓去,人家侦缉队跟日本人都接管了,你不再折腾折腾,说不定能在你辖区里抓着呢。”
钱大拿都快哭了,“我的兄弟诶,别拿哥哥开涮了,那人在我辖区里杀了人,还能在这躲着等我抓?我算看明白了,甭管日本人能不能抓到凶手,哥哥我啊,最后都他妈得吃挂落!弄不好就脑袋搬家,我的兄弟,咱们以后也没法子喝酒了!”
林泽慢悠悠道:“话倒是也不能这样说,你是京师警察厅的人,日本人不会注意你我这样的小人物,最多只会勒令上边对你严肃处理,但是到底有多严肃,不还是上边说的算吗?”
钱大拿想了想,“可是,出了这样的案子,高署长恐怕也会受影响,他那么生气,还能保我?”
林泽笑眯眯说道:“老哥,你叫什么?”
“我叫什么?”钱大拿一头雾水。
“你叫钱大拿啊!”林泽说完,站起身来就要走。
一瞬间,钱大拿悟了。
只是这钱怎么送,要通过谁送,自已已经是戴罪之身,总不能自已颠颠的去送钱去吧?
人家不方便收啊!
看着起来要走的林泽,连忙起身把他拽住,“我的好兄弟,你可不能不管我!”
林泽眨眨眼,“别开玩笑了,兄弟我跟您一样,一个小小的巡长,我是有心无力啊!”
钱大拿道:“兄弟,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您等我一下午的功夫,我把能凑的都凑了,这是哥哥给兄弟的一点心意,只要能保住我的位置,以后哥哥还有表示!”
林泽笑道:“那我晚上,就去高署长那坐坐?”
“坐坐,务必要坐坐!”钱大拿像是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
林泽点点头,告辞离开,钱大拿也往外走,“兄弟,我不留你吃饭了,我得赶紧给你置办礼物去。”
他说的那么诚恳,林泽就原谅了他不请自已吃饭的失礼。
自行车太扎眼了,从钱大拿这找了个巡警把车送回东便门车站驻巡所,林泽自已则东绕西绕去了小市口。
到了原来那处赌坊,听了听,里边没动静,林泽翻墙进去。
谢全警惕的从堂屋走出来,见到是林泽,才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