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小丑,小丑既是职业、也是脸面,更是真实的自我。
无疑,每每需要时,小丑就变成嘲讽互喷的武器,化身网络喷子的尖弹。
这违背了小丑本身。
小丑,无论从中国传统戏剧里生旦净末丑的丑角看,还是从西方影视蝙蝠侠的对手看,都是一个饱满的人。
是个跃然纸上的,跳跃的形象,是一个旋转跳跃的,变戏法的,鼻子红红大大的,穿花衣服,涂花脸的人。
由此引发疑问,为什么要把小丑定义为恶、臭、坏呢?
如果丑是对外在的形容,小丑无疑好过大丑、丑陋;
如果丑是对内在的揭露,小丑自然败给丑恶、肮脏。
我是小丑,我做什么不重要,只要人认为我是小丑,我就是小丑,哪怕我一点也不丑。
好了,我只是个代名词,可以是为爱狂奔千里的他,可以是浪漫表白遭拒的他,也可以是跑两步气喘吁吁的他。
“都叫你丑完了”,这是对我作为小丑时可以得到最高的评价。
我不得不承认,只有面壁思过,水泥封心,才能呼吸一口气。
齐刷刷的注目礼和议论的指尖是小丑的特权。
每当这种小丑时刻的来临,我都越发紧张,在紧张中获得难以言表的快感,这是神经刺激和血液激荡带来的冲击感。
这时,我的嘴角微微上扬,潇洒地戴上专属小帽。
我的耳边传来他人羡慕的声音“可恶,又让他丑到了!”
哈哈,这是我的时刻,我走在大街上,一步两步,一步两步。
夜里,蝙蝠对我微笑,我还以颜色。
你要什么颜色?红色还是绿色?白色或者黑色?
来吧,在我脸上蹭一蹭,把这颜色送给你。
我最自豪的是一手帽子戴的相当稳。
我被甩起来,我看向地面,好想帽子顺势掉下去,可惜没有。
我的帽子就像长在我的身上一样,拔都拔不掉。
夜里,我拜见小丑之神,祈求它放过我。
它露着大白牙,大笑着将我的帽子拿掉,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头套递到我的手上。
我看着头套,是灰色的。
也许,这是暗示我看待事情不要一分为二,非黑即白,是鼓励我圆滑处世吧。
后来我发现,好像不是这么回事。
巧合下,我发现了一件神奇的事:
头套竟然可以随着我的心情变颜色,还能按我所想展示我的假脸。
换句话说,这是一个魔力头套,可以完美遮住真实的我,永远给我加了一层滤镜。
我可以不用卸下状,看到愁苦的脸,而是精神焕发的我。
我可以不用和人照相,做出虚假的表情,而是一直微笑。
我可以不用面对哀愁,不用面对质疑,不用面对嘲笑。
我可以混入自由的社区,我可以成为小丑之王。
我可以审视自己皮囊下的微表情,咦,这里做的不好,我可以自然地变换表情。
我要成为小丑王的男人!
直到有一天,头套失效了。
人人能见到一张黑脸,显露愁苦的表情。
大家开始远离我这负能量,我怎么做表情也改变不了头套上的样子。
我愤慨地丢掉头套,告诉正在离开的人,这才是真实的我。
我卖力地笑,拼命展示友好。
终于,一个小孩子不再离开,她给了我世界上最美的笑。
从那之后,我悟了,孤独是最后的小丑,小丑的本质是给他人带来快乐。
我丢下了头套,撕下了面具,直接以面示人。
没错,我就是小丑,怎么的了?
周围的人没有嘲笑我,相反,都对我表达着友善。
放在以前,我会敏感得感觉,要不是嘲讽,要不就是居高临下、施舍和怜悯。
如今,也许是戴头套久了迷乱了感官,我的感觉迟钝了,反倒让我收获了前所未有的自在和快乐。
时不时,还是有人叫我小丑,把我做成表情包,将我的事拿给酒桌上的朋友炫耀,但我也乐得一起。
我经常想,丑有什么不好呢?
我还记得我的梦,要做小丑王的男人,多希望听到一句亲切的话啊
“真是个小丑,都叫你丑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