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昱凝视着眼前的孩童阿正,心思有些复杂。他并未立即采取行动,不过暗中还是给阿正留下了一个洞察名额。
阿房对于李昱的想法自然是浑然不觉,她有些宠溺地看着阿正,对李昱笑着说道:“阿正可对你佩服得紧呢。”
李昱笑着摸了摸阿正的头,看着那纯真无邪的稚嫩脸庞,他现在确实没有办法将这个单纯的孩童,与那记忆中的嬴政联系在一起。
“嗯嗯,阿正佩服你,跟阿房姐姐学的,这些天,她总说你是最具才华之人。”阿正听阿房提起了他,连忙点头应是。
阿房闻言,回想起昨日阿正模仿她的模样,不禁脸颊微红,一抹羞涩悄然爬上她的脸颊。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她轻轻拍了下阿正的肩膀,假装嗔怪,随即转身从墙上取下一张精致的竹席,轻轻铺展开来,动作优雅而从容。
“阿房想请教先生,君王犯法与庶民同罪,真有实现的可能吗?”待李昱落座后,阿房以一种温婉的姿态,跪坐于他前方,微笑着开口。
“这个世界上,君权至上,一切权力均在君王手中,绝对的权利,导致绝对的腐化,要谈君王犯法与庶民同罪,如何得以实现。”李昱摇了摇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
“绝对的权利,导致绝对的腐化……”
阿房朱唇开合,重复着李昱的话,仿佛每一个字都在她心中激起了层层涟漪,“先生的话,如暮鼓晨钟,振聋发聩,引人深思,阿房佩服。”
随后又接着说道:“就算此事难以实现,但先生你也在这天下洒下了一粒火种。”
阿房笑意嫣然,“我相信,终有一天,这一粒火种会燃烧成那熊熊大火。”
李昱点点头,“是的,我也相信,未来的某一天,我们能够建立起一个立法、执法、行政三权分立的社会,君王由民众推选产生……嘿嘿。”
说到这里,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说得太多了,这个世界的观念还远未达到这一步,不禁懊恼地挠了挠头,还好这次不是在昭文天碑上书写,否则又得出大乱子。
“立法,执法,行政三权分立,君王由民众推选。”阿房低声重复着李昱的话,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对李昱的敬佩之情溢于言表。
“先生大才,阿房佩服。”思索一阵后,阿房才恢复过来,弯腰盈盈一拜。
李昱连忙伸手,欲扶住对方双肩,又想起男女授受不亲,赶紧收了回来,抱拳弯腰还礼道:“小生才疏学浅,哪敢当阿房姑娘如此大礼。”
站在一旁的一直倾听着的阿正,这时突兀地开口道:“阿房姐姐,你是在和李昱拜堂成亲吗?”
这句话一出,阿房的脸瞬间红到了耳根,她娇羞地站起身,快步逃离了现场,留下李昱和阿正面面相觑。
而李昱也尴尬不已,因为在这个世界,目前已经有不少地方,结婚有拜堂的习俗,还是采取的跪拜形式,而邯郸就是有此习俗的地方之一。
两人刚才的举动,在外人看来,确实与之有几分相似。
“你这孩子!”李昱看着远去的倩影,起身使劲揉了揉阿正的头,“看,把你阿房姐姐都给吓跑了。”
阿正一脸茫然,小眼睛里满是不解。“阿房姐姐这是怎么了,她不是喜欢你吗?我觉得她看你的目光,和看其他人都不一样。”
不能再说这个话题了,要是阿房回来听见了,又得尴尬得逃走,李昱转移话题道:“小孩子懂什么,昨日你阿房姐姐不是让你过几日再来吗,怎么今天就来了?”
“昨天是有官兵搜查呀,今天没有了,自然就可以过来了。”阿正撇撇嘴,用一副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李昱。
接着,阿正又好奇地问道:“李昱李昱,你教教我,要想天下和平,男乐其畴,女修其业,莫不安所,该怎么办呢?”
“这些词,你听谁说来的?”李昱感觉,这不像小孩子能问出来的问题。
“阿房姐姐说的啊,她一直教导我,如果将来继承了王位,需要想办法,让天下和平,男乐其畴,女修其业,莫不安所。”
李昱心中恍然大悟,原来阿房一直在引导培养阿正,甚至可能还有那燕丹,是想要天下太平吗?
此刻他也想明白了,为何阿房,会对说出“君王犯法与庶民同罪”的自己产生兴趣。
“没想到,你阿房姐姐竟有如此胸怀,真是令人敬佩。”李昱再次感慨道,他轻轻拍了拍阿正的头,“她是个了不起的女子,必定会流芳百世。”
“流芳百世,那是形容已故之人的!”阿房在外边调整好了情绪,再次走了回来,没想到一进门,就听到了这一句,忍不住嗔怪道。
“啊?抱歉抱歉,我的意思是,青史留名,对,青史留名。”李昱有些惭愧,记忆力增加了那么多,却没弄清楚这个词在这世界,只能用来形容已故之人。
“青史留名?”阿房缓步向前,脸上充满笑意,似乎已经将刚刚含羞离去一事全都抛在了脑后,“阿房只希望天下百姓都能过上安稳的生活,不再受战乱和官吏的欺压。至于我,又怎会奢望青史留名呢?”
阿房走至李昱身前,“你看阿正,她的母亲赵玉芳,就算将来回到秦国,被封为王后,在史书上,也只会被称为赵姬,庄王后等,玉芳之名,也永远都无法被世人所知。”
说到这里,阿房微微一叹,“这个世界,男尊女卑的思想已经根深蒂固,史书留名的女子,也唯有女英,娥皇,西施等寥寥数人而已,阿房何德何能,岂敢与她们相比?”
“阿房,你错了。”李昱认真的看着阿房,“你如此胸怀,如果真能完成你的理想,相信成就不会下于娥皇女英,为何就不能青史留名呢?”
说到这里,李昱话锋一转:“更何况,说不定有一天,这个世界会男女平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