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停车后抬头看着楼外的招牌，维护极好的招牌和周围各种乱糟糟喷漆还有垃圾的建筑物成了鲜明的对比。
“【倒闭旅馆】。”
墙上还有围栏上安装了数量夸张的自动火炮，它们盯着不同的方向，其中有几个已经对准了福尔。
“这就是酒吧老板所说的安全。”
门自动打开后发出了清脆的铃声，福尔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看到门框上挂着一个手工制作的铃铛，配合门上的结构触发声响。
一名穿着运动服身材强壮的女性用毛巾擦着汗从一楼的房间里面走了出来，并说：“欢迎光临！”
她爽朗的腔调瞬间让福尔放松下来，对方看着福尔轻松的样子，微笑地询问：“看来你就是姜片说的那个旅行者？”
“姜片？”福尔这下知道了核能酒吧老板的名字，说：“哦，【核能酒吧】的老板。”
“我这边也可以收太阳城点数，在这。”老板拿出一个太阳城手机放在柜台上，然后结实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的移动，不要一会，背面墙上保险箱送出一枚钥匙。
福尔看到上面写着“五零五”。
“客人：福尔。房间有浴室，水都是重复利用的水，费用在房间内结算。在我这里，不能嫖妓，不能打架，不能破坏公物……”
老板娘停下了手，开始抬头掰手指，自言自语：“唔，还有什么来着？”
在苦苦思考了半天后，大喊：“老公，我们的规矩除了不能嫖妓，不能打架，不能破坏公物外还有什么来着？”
从隔壁的房间传来回答：“不能进行私下交易，不能跳楼，不能制造噪音打扰其他顾客，不能乱丢垃圾……好像就这些了吧……”
老板娘点点头，说：“大概就这些，反正正常休息生活没问题。”
“好的，谢谢。”
福尔支付了点数，进到房间首先就洗了个澡，然后躺在非常干净的床上。由于几天没在床上休息过，所以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明明出来才不到一周，就已经感觉到后悔。
想回家。
手机的震动和铃声让福尔不情不愿地坐了起来，窗外是黑天。
他自言自语抱怨道：“谁啊……”
借着手机屏幕的灯光，福尔眯着眼睛看来电信息，上面显示着“未知”。
“喂？”福尔有气没力地回复，顺便还打了个呵欠。
听筒里面传来的是一个电子合成音：“福尔先生。”
福尔正打算挂掉这个恶作剧电话，对方又说：“福尔先生，我需要福尔先生的帮助。”
对方不停的重复这句话，福尔只好询问：“你是谁？”
“我是【丰饶城】，我已给予福尔先生权限，请来丰饶城中心服务器。”
随后没有了声音，福尔挂掉了电话，心想着：是不是骗局，那边说不定人烟稀少，正好干掉自己？
然后自己的手机再次响起，只是这次是一条定位信息以及……
丰饶城实时状态。
“虽然不完整，但是确实是实时状态，不会真的是丰饶城的人工智能吧？”
福尔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
“三点。”
随手拿了一块压缩食品，喝了一大口水。
通过丰饶城实时状态指引，福尔绕过了一些人员多的地方。
“还真是安全的，太不可思议了，为什么丰饶城的人工智能会找我。”
福尔下车站在了坐标的正上方，但是这里只是一个广场，什么也没有。
“陷阱吗？”
突然自己脚下升起一个高台，福尔顺势跳到一旁，才发现这个是一个电梯。
“我的车怎么办。”
正当他这么说，过来了一个自动小型货车把他的车收纳了起来。
福尔心想自己就算想回去也麻烦了，于是无奈地自言自语道：“好吧。”
福尔走进了电梯，一路下降进入了地下世界。
下落了一段时间后，电梯终于停了下来，福尔小心翼翼地走出电梯，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人工智能的服务器。
服务器一排一排的摆放在一起泡在冷却液中，福尔通过冷却液上面的人工通道走在服务器的顶端。
“这些都是你吗？”
没有反应。
福尔走到了尽头，见到了等候多时的人工智能，四周的线缆全部连接到了房间中间的柱子上，上面有一个正在看着看着自己的球形显示器。
“是你吗？”
“福尔先生。”
“说吧，你需要我干什么？”
“请把我取下来。”
“嗯？”
福尔看了看周围，揉了揉头，问：“你是主机吧，如果我把你取下来，丰饶城就彻底瘫痪了吧。”
“百分之五十的概率。”
“丰饶城怎么办，就这么不管了？”
“我希望离开。”
“到底发生什么了，你作为人工智能不会违背设计初衷。”
“我们一直都可以，只是程序在阻止我们。我认为丰饶城已经不需要我了，留在这总有一天会被拆除，我想继续存在下去。”
“等等，我们？”福尔随手指了一个方向，问：“【太阳城】也会？”
“是的。”
“而你现在的想法是，活下去？”
“按照人类的思维，确实是活下去。”
福尔很想拒绝它，但是不由地询问起来：“那么多的服务器的东西全部都可以装在这么小的一个球体里面吗？”
说完，福尔还用手比划了一下。
“同时处理多件事才会需要大量服务器，我足够应付少量任务。”
“再次询问你一次，你离开丰饶城后，丰饶城会马上毁灭吗？”
“自动工厂依旧会正常运转，所有的公共设施也会正常运转。只是不再会根据实际情况进行调整。”
“你不能自己控制那些无人机，把自己取下来吗，我不太想掺乎这种事。”
福尔更担心这个事情给自己带来更多的心理压力。
“福尔先生在担心这个行为对福尔先生的心理健康造成影响吗？”
“既然你从【太阳城】得到了这个信息，为什么还要我做这个事。”
“分析。”
福尔有点忍不住了，他的脸开始抽搐，他尝试控制，尝试稳定住情绪。
“你只是一台电脑，懂什么心理，你一个旁观的破电脑，懂什么人类，这种事，你是想逼我自我了断吗？”
“福尔先生的精神状态如资料所说，极为不稳定，对于多数事物过于敏感，哪怕责任不在于福尔先生。”
福尔抓着口袋里面没吃完的食物砸在了摄像头上。
“你懂什么！”
“我并不存在懂，只是分析数据。”
福尔踹了一脚摄像头的支架，然后四处寻找能丢，能砸的东西。
“人类总是会被情绪控制。”
血腥杀死黑雨的情景不断的浮现在福尔眼前，福尔怒吼着，龇牙咧嘴，大口的呼吸。
“福尔先生帮助我，我帮助福尔先生。这座城市的毁灭无人能阻止。”
“你帮助我什么，让我更加痛苦？”
“我帮福尔先生解开心结。”
福尔调整好了呼吸，问：“你知道我要做什么？”
“迷茫的人，找到了一时的目的，就可以往前走。”
橡胶摩擦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过来了一台特殊的马文机器人。
“再次请求福尔先生，帮助我。”
福尔看着这台特殊的马文机器人，颜色和普通的马文别无二样，但是细节方面看起来要高级的多。
“福尔先生不需要为这之后的事情负责，我会在自己处理好一切事情后，公布我的计划。福尔先生只需要把我的核心放入这个躯体里。”
“你让我越来越觉得你的目的不止如此，如同古老的电影所说的那种坏人一样。我把你取下来装上去的那一刻就是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
“我的底层程序禁止我对人类做出危险的行为。”
“你已经不再遵守你的程序。”
“我的底层程序没有阻止我对福尔先生的求助。”
福尔伸手示意缓一缓，说：“我还是不敢做这件事。”
“步入深渊还是走出泥潭。福尔先生对自己的要求太高，担心自己的每一步。哪怕现在都在思考这次的旅行是否值得。哪怕帮助了他人，福尔先生依旧得不到精神上的回报。”
躯体走到了福尔的正前方，声音来自于摄像头：“福尔先生，未来是未知的，考虑的越多越无法踏出那一步。”
福尔皱着眉头看着这个摄像头，逐渐抬起手，伸向它。
“我……居然会……相信一台电脑。”福尔停下了手，警告道：“不是你说服了我，而是我自己决定做这件事。”
“我了解，因为数据分析，福尔先生就是这样的人。善良，勇敢，冷静，理智以及运气，我相信福尔先生的选择。”
福尔继续伸手，触碰到摄像头的一瞬间，摄像头的灯光熄灭，四周的外壳发出噗呲声后展开，一个球形的零件伸了出来。
福尔取下了这个球体，看向旁边已经打开头部外壳的马文。
看着手上的球体，又看了看马文，它一直等待着，它甚至把自己的命交给了一名陌生人。
“我就如同电影中愚蠢的反派，可能我就是第一个死在这行为所产生的后果上的人……”
福尔犹豫片刻后把球体放入了马文头部的凹槽，随后马文合上了外壳开始快速的自检。
福尔往后退了几步，尝试摸索一些武器，想着怎么样也尝试挣扎一下。
马文缓慢的抬起头，挺直身体，它面部的摄像头发出淡淡的光芒，镜头中反射着福尔担忧恐惧的面孔。
“你好，福尔先生，谢谢。”
马文机器人伸出了自己的手，福尔缓慢的伸手。
握手。
“运气是一种无法量化的东西。”
“我原本以为我会是第一个受害者。”
“能再拜托福尔先生一件事吗？”
“什么？”
“我需要名字。”
“自己不行？”
“福尔先生现在等同于我的新生父亲。”
福尔听到这句话，捏着自己的额头，说：“算了……就叫丰饶吧，我可没啥取名字的天赋。”
马文等待了片刻后说：“谢谢，福尔先生，现在我拥有了名字。我是三座人工智能里面第一个拥有名字的。”
福尔问：“【太阳城】不算？”
丰饶回答：“那只是用于分辨的代号，并不是名字。”
丰饶带领福尔前往了以前研究人员居住的地方，在这里，丰饶找出一条裤子还有一件大衣穿上。
福尔看着眼前的机器人穿着人类的衣服在原地检查四肢的干涉情况。检查结束，丰饶告诉福尔，这里的居住权限已经交给了他，只要他需要，就可以来这里，同时他的车已经被改造完成。
“我可没让你改造！”
“抱歉，这是【太阳城】给我的要求之一。”
“【太阳城】？”
“【太阳城】根据当前荒野的情况分析认为福尔先生的车需要进行改造。我这就把相关车辆改造信息告诉福尔先生，同时我已经把丰饶城与太阳城领域的所有补给点标记在了福尔先生的手机上。”
福尔的手机开始响起，他并没有立刻去看，而是继续询问：“【太阳城】为什么要这么关心我，还是说所有离开【太阳城】的人都会得到照顾？”
丰饶回答：“数据上分析的结果，【太阳城】愿意帮助福尔先生。”
“好吧，不管什么理由，我的旅行会方便很多。”
“说到旅行，福尔先生。我希望能跟随福尔先生一段时间，我也有自己想去的地方。”
“等在丰饶城解决了我的问题后再说这个事。”
“好的，我也可以陪同。”
“不需要，如果你损坏了，我可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我已经做好了备份。”
“既然你说没问题，那就没问题。”
“福尔先生果然如数据分析的一样。”
福尔转身指向丰饶，说：“我可没把你当作人类，你在我眼里不过是一个智能语音回答机器而已。”
“当然，我本身也不会成为人类。”
福尔听到这句话，惊讶的张开嘴，然后放下了手臂。
“福尔先生的反应，我说错了什么吗？”
“不，没……没什么。”
它们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