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雪月在拿到笔记本和照片后,向老维道了一声谢就离开了。
老维紧紧皱着眉头。
汤毅问道:“怎么了老维?又治好了一个患者,你应该高兴才对啊。”
“那只是暂时的情况而已,孩子。”
“什么意思?”
“你自己来看看吧。”
屏幕上出现的改造项目,多到让汤毅倒吸了一口凉气。
“骨骼,血液循环,人造肌肉……她到底改了多少东西?”
“你应该问她没改多少东西才对。”
v插嘴说道:“这么说,他已经把自己弄得和亚当·重锤一样了?”
老维叹了口气,“还没有到那种程度,但是也远远超过绝大多数的赛博改造人了,也真亏她能扛到现在……挨千刀的荒坂。”
“对了老维。你能详细说一说拉斐尔先生失踪的原因吗?”
“我只能说我找到的情报很有限。唯一能肯定的是,他的失踪有很大可能是公司的手笔。”
v感觉有些说不通:“那不对啊。如果拉斐尔先生是因为公司才失踪的,那她又为什么要去当公司狗呢?”
“很简单,咱们去问问知道的人就行。”
v看着汤毅,“行了,咱们在谈正事呢,你能不能不要开玩笑?”
汤毅已经接通了电话,老船长的声音响起:“呦,小哥,难道打电话来。是想念老船长了,还是想要找活干呀?”
“这不是遇到了些麻烦吗?想要借老船长的‘惊世智慧’一用。”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喽。说吧,是什么事?”
“老船长,你有听说过‘秋水’这个姓氏吗?”
“秋水?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听出来了。老船长,你肯定知道点儿什么。”
“我知道的‘秋水’只有一个。和荒坂有关?”
“对,和荒坂有关。”
“好吧。给你个忠告小哥。离名字里带‘秋水’的荒坂远一点。”
“能详细说说吗?”
“当然,这也算不上什么秘密。至少对于那些混过公司情报圈子的人来说是这样。”
汤毅听到了打火机的声音。
“嘶~呼~。小哥,我给你说过,我曾经帮公司干过一段时间的脏活,记得吗?”
“记得。”
“不瞒你说,我和很多不同公司的情报部门打成过一片——物理层面上的。在这帮人里最难对付的之一就是荒坂的人。
荒坂是个日本企业。他们的管理方式跟咱们有很大的不同。特别是他们还牵扯到什么‘武士道’、‘主公’之类的东西。不是他们圈子里的人,很有可能连他们在说什么都听不懂。
荒坂的忍者部队就是这一套莫名其妙体质的产物。这群人虽然也在替荒坂搞情报,但是他们直接听命于荒坂三郎那个老东西。这和普通的荒坂特工不同,同样这帮忍者也比普通的荒坂特工要难对付的多。
你说的‘秋水’就是这帮忍者里相当出名的一群人。据说这个家族在几百年前就已经在为荒坂效命了。”
汤毅提问道:“那老船长你说要远离他们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如果你是收到委托,要去对付秋水家的人。相信我,趁早推了这门差事。不然你会发现赔进去的,一定比赚到的要多。
如果你是想替他们办事,那你更得小心一点。秋水家现在可是荒坂家的眼中钉,肉中刺。”
“那为什么秋水雪月会和荒坂赖宣有关系?”这是汤毅、v、维娜三人心中共同的疑问。
汤毅问道:“老船长。你是不是搞错了,秋水家为荒坂家服务了几百年,怎么还服务出仇恨来了?”
“这跟第四次公司战争有关。当年秋水确实是荒坂最忠心也是最宠爱的一条狗。出于对他们的信任,荒坂三郎把秋水交给了自己的大儿子荒坂敬,要求他们保护自己继承人的安全。
结果你也已经知道了。第四次公司战争,荒坂塔吃了一发核弹。荒坂敬也在秋水家忍者的保护下被人弄死。说白了,荒坂三郎交给他们的任务,他们一项都没有做到。
知道自己最受宠的大儿子已死的荒坂三郎勃然大怒。秋水家的人也自然一起吃了个瓜落。至少在我辞职之前,得到的消息是秋水家和荒坂家的关系十分紧张。”
“现在呢?”
“现在?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行的话,小哥你去问问来生的女王?”
“你是说罗格?”
“没错。罗格。那个老女人就是当年那群给荒坂点了个大炮仗的人中的一个。你要想知道更多的消息,问她准没错。”
“那你能安排一下吗?”
“这恐怕不行,小哥。罗格不太喜欢和别人谈论其他过去的事。老船长我还有不少吃饭的生意挂在她身上呢。不过你们也不是没有机会,好好做委托吧。说不定等你们大名鼎鼎之后,就可以找罗格好好请教一下当年的事了。”
“谢了,老船长。这些情报要收多少钱?”
“钱?谈钱就太见外了。你们有空过来帮老船长我清理几个委托就行。”
汤毅和老船长告别后挂断了电话。
v摸着下巴说道:“这就能说得通了。秋水家不甘心被荒坂家的人一直针对,就决定帮有反骨的小儿子上位。这样自己还能再混个‘从龙之功’。”
“成语用的不错,但是我不觉得事情这么简单。”
v看向汤毅,“你觉得还有别的可能?”
“直觉而已。”
“实在不行我们可以问问本人。”
“v,你真觉得她会告诉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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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水雪月梦见了自己的母亲。她梦见自己的母亲抱着自己,自己的父亲正在给她们拍照。
“为什么要用胶卷,老公?”
“当然是为了更好的保存下来。数据会损坏,但是保存得当的胶卷永远不会。”
她梦见自己一家三口正坐在旋转木马上,那是她心中最快乐的时光。
“维姬(vicky)?”
“爸爸?”
“等会儿想去吃什么?”
“塔可!”
“不如咱们去吃日料怎么样?妈妈已经很久没有吃过日料了。”
“好!”
突然,木马的速度越来越快。自己的父亲不见了。母亲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见,只剩下了泪水,自责与悔恨。
“妈妈,爸爸呢。”
“抱歉,维姬……”
母亲泣不成声。
一个穿着和服,面容冷酷的老人出现在维姬的面前。“你就是明日奈的女儿?”
母亲在旁边哭着说着什么,但是像隔着一层后墙,什么都听不清。
老人打量着她,就像在打量着一件工艺品。
“我是你的外公。以后你就叫秋水雪月。”
“可是我的名字是维多利亚……”
话还没说完,她的脸上挨了重重的一巴掌。她觉得自己脑袋发沉。
“记住!你是秋水雪月!”
“我是维……”
又是重重的一耳光。
“你是秋水雪月!”
“我不是……”
啪!
“你是秋水雪月!”
“爸爸……”
啪!
……
她已经不知道挨了多少打,一直对自己百般宠爱的父亲和母亲也不知去向。只有那个冷酷老者的声音一直回荡在自己耳边。
“记住!你是秋水雪月!你是秋水家的孩子!”
她遍体鳞伤,已经没有力气哭喊。双眼无神的她只能木讷的跟着老者的声音喃喃道:“我是秋水雪月,我是秋水家的孩子。我是秋水雪月,我是秋水家的孩子……”
她身上只穿着单衣,来到了一处森林,安静又冰冷。天空中下起了大雪,在雪中她终于见到了自己的母亲。
母亲已经瘦的脱了像,一脸憔悴,双眼无神。
她想扑进母亲的怀里嚎啕大哭,想要发泄自己心里的所有委屈。
可是母亲的身影越来越远,拼尽全力奔跑,却无论如何也追赶不上。
“对不起,维姬。以后妈妈可能不能来看你了。你一定要坚强,好好活下去。”
“妈妈!你要去哪里?爸爸呢?等等我,不要留下我一个人在这里!”
母亲像坏掉了的人偶,一直重复着那几句话,消失在大雪里。
她累了,想要停下来。一个看不清脸的男人挥舞着棍棒出现在他的身边。
“你就是秋水家的小崽子?”
她没有来得及说话,棍子就立刻招呼到了她的身上。
“跑起来,小崽子!我没说停下,你就不能停!”
为了躲避男人的棍棒,她只能拖着沉重的双腿再次跑了起来。
但是男人的棍棒如影随形。
最终她跑不动了,她只能倒在地上,蜷缩的身体任由棍子在自己身上留下淤青和血痕。
“哈哈,这就不行了?”
“废物!秋水家的人都是废物!”
她想起了那个游乐园,想起了那个自己一家人经常做的旋转木马。她想起了爸爸的笑容,想起了妈妈温暖的怀抱。
“妈妈……”
“哟,她还在想妈妈呢。”
周围一群看不清脸,穿着和自己相同的衣服,和自己差不多年龄的人嘲笑着蜷缩在地上的她。
妈妈来信了,信上字十分潦草,还被泪水模糊了字迹。是她能看得出来,妈妈在信上说自己对不起她和她爸爸,希望她能勇敢坚强的活下去。
突然有一天,信变了。
信上的字工整,内容也变成了“你是秋水家的孩子,你要让秋水家以你为傲”。
这不是妈妈的信。但是她太痛太累了,已经没有办法继续思考。
嘲笑声又响了起来。
挥舞着棍棒的男人又叫了起来,“你还打算趴多久!”
那个穿着和服的老人的声音也响了起来。“记住!你是秋水雪月!你是秋水家的孩子!”
“秋水雪月!给我站起来!”
“秋水雪月!秋水家的大废物!”
“秋水雪月!你要让秋水家为你骄傲!”
她捂着耳朵,想把声音拒之门外。但是那些声音好像就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叫着自己最不喜欢的名字。
“秋水雪月!”
“秋水雪月!”
……
“秋水雪月!”
她猛然将自己从噩梦中拽离出来。她眼前是亚瑟·詹金斯有些不满的眼光。
她弯下了腰,“对不起,詹金斯部长。”
亚瑟·詹金斯挥了挥手:“秋水小姐注意休息才是。”
詹金斯部长对着在看笑话的其他反情报部员工说道:“看看你们自己,还有脸笑吗?秋水小姐进入反情报部不久,能力可比你们当中绝大多数人要强。不然我也不会认命她来当三科的新科长。
现在我们继续。秋水小姐,向你未来的部下说几句?”
秋水雪月看着那些同事们或嫉妒,或怀疑,或嘲笑的目光,强行压下了心里的烦躁与愤怒。
“首先我很感谢大家的支持……”
十几分钟的讲话,在秋水雪月心中比几个世纪还要漫长。
会议结束后,詹金斯说到:“好好干,不要让我失望。你可是肩负着秋水家的荣耀。”
秋水雪月悄悄攥紧了拳头,“是,部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