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劲?)
见她似乎无意战斗,八木雪斋不敢靠近,担心是她的诡计或陷阱,远远地观察。
玛尔达自始至终解放了塔拉斯克,用长杖如同挥杆击球,猛烈击打塔拉斯克的屁股,将这只披甲的乌龟般的恶龙打出。高速旋转的巨龙犹如巨大的冰壶,在尼禄召唤的黄金大剧场内四处乱窜。
攻击的目标,并非尼禄。
而是大剧场本身。
这类似结界的宝具,若内部遭受重击,也会大幅缩短召唤时间。玛尔达意识到此处对尼禄皇姬太过有利,急于摧毁这座黄金剧场。
此刻尼禄皇姬突然头痛,对魔力的掌控减弱,大剧场的具现化消失,旋转的塔拉斯克撞在黄金墙壁上,只听哗啦一声,周围由魔力生成的建筑景观如碎片般破碎,金色残骸化为粒子,飘散半空,露出里面的角斗场
四位修士面面相觑,此刻正是斩杀尼禄的最佳时机,然而,无人出手。侍者们等待着主人的决定,而藤丸立香尚未领悟眼前之变,怔怔地望着,只觉得尼禄帝此刻显得格外无助。
毕竟,四敌一,非同小可。
“唔……罢了,不战了……头颅如裂……圣杯战争……月界……乐师……唔,人理……罗马……痛彻心扉……”
尼禄帝罕见地显露出脆弱之态,宛如疲倦的小仙子,八木雪斋心生怜悯,伸手支撑住她,搀扶着她的手臂,自己则退避三舍,以奇异的姿势助她站起。
玛尔达在八木耳边低语:“英灵的气息消失了。她如今只是凡人。”
这恐怕是此异象中最诡异之事。
公元60年,尼禄帝统治的晚期,此时的尼禄帝尚未陨落,眼前的尼禄帝,确是血肉之躯的人类。
然而刚才的战斗中,她的力量分明是英灵无疑。
究竟何故,人会突然变为英灵,又转瞬复为人身?此乃何等奇事?无人能解。
许久,尼禄帝因头痛蜷伏在地,一言不发。在侍卫的簇拥下,她离开了斗兽场,坐在那象征权柄的黄金宝座上,揉着脑袋休憩。
众人只能静观其变,直至半小时后,她才幽幽叹气,似乎头痛稍减。
“无论如何,是头痛败下阵来。再纠缠下去,未免失了风度。你们胜了,异世的勇士们,你们向余索求何物?”
尼禄帝的问题,正如众人所料。
此异象的根源在于【大尼禄祭】。持续时间漫长,耗费资源人力惊人。以此祭典为引,尼禄帝提早耗尽罗马帝国的积蓄,将强盛国度拖入废墟。
若无罗马,诸多国家的历史都将改写。
而大尼禄祭的核心,便是斗兽场。
汇聚各国各时代英雄的设想,才将众人召唤至此。
如凯尔特神话中的大英雄库丘林。
如英国传说中的叛逆骑士莫德雷德。
如日本近代著名的医者新岛八重。
还有不列颠的胜利女王布狄卡,中国名刺客荆轲,罗马斗士斯巴达克斯,中国猛将吕布,日本剑豪佐佐木小次郎等。
看似无常的筛选,实则是【声望】的作用。被选中的皆是各国历史上的知名人物,且在某一方面有所专长。或是战斗,或是其他,方能响应召唤。
这是此异象的【法则】之一。
众人隐约察觉,此异象人为痕迹甚重。
有人赠予尼禄圣杯,有人在斗兽场构筑魔术阵,更有特殊诅咒潜藏于土地,迫使罗马人参与大尼禄祭——顺带一提,因罗马人视奴隶与人不同,故奴隶不受此诅咒。当然,此法则尚存一丝公正。
尼禄帝刚承认败北,便无法拒绝众人之求。
瘫坐于黄金宝座,帝王威严尽失的她揉着眉心,再次问道:
“那么,你们希望得到何种奖赏?即便是罗马至宝,也可赠予你们。”
尼禄帝半开玩笑地说道。
八木雪斋凝视着她,总觉得若自己开口索要【罗马至宝】,她便会反驳“罗马至宝即余”之类。虽此情景颇具诱惑……
他瞥向远处观众席上目光炯炯的藤丸立香,以及松了口气的玛修……
“陛下,若无禁忌,我们希望能得到【圣杯】作为奖赏。”
八木雪斋俯首,向她行礼。
他又怎能辜负两位后辈的期待?
(罢了,女友之事,若非亲自追求,便毫无意义。祈求圣杯赐予女子,传扬出去太过丢人,我承受不起。)
“圣……杯?圣杯为何物?”
尼禄帝皱眉,喃喃着陌生的词汇。
“啊……形貌大致是……一只金色的杯子,约如此大,向它许愿即可成真。啊,对了,或许该说,正是您用此圣杯将我们召唤而来!或许您这里称呼不同。”
八木雪斋一边比划一边解释。尼禄帝听后更为困惑。
“召唤你们的……不是余?不是你们自愿来到罗马的吗?”
尼禄帝皱紧眉头,痛苦的表情暗示头痛复发。身旁侍女轻柔地按摩她的头部,试图缓解痛苦。
“啊?!”
八木雪斋愣住。
接着,他脑海中电光一闪,忆起初到罗马时的话语,顿时浑身一震。
(初至罗马城时……守卫确实如此说过。【你们也是被陛下的圣杯召唤的勇者吗】。换句话说,他们知晓有帝王用圣杯召唤了英灵。因这里是尼禄帝的统治时期,众人自然以为是尼禄帝召唤了英灵?!其实不然?还有其他帝王?)
此可能性令八木雪斋浑身一颤。
太过理所当然!明明守卫未曾言明是尼禄帝召唤,全是我们自行臆测!对啊,还有卡拉古拉帝与凯撒执政官,若有另一位帝王……并非难以接受之事!
这就是人类记忆的不可靠。有时,人类会将无关之事串联,当作真实记忆铭记。这也是人际沟通中产生误解的原因。
八木雪斋此刻深刻体验到记忆的不可靠。自初抵罗马直至此刻,所有人都认为是尼禄帝以圣杯召唤众人!
“无妨。渴求圣杯,便赐予你们。”
那是,如天神般威严的声音。
自云端,不,似乎自大地深处?总之,天地随那震耳欲聋的雄浑男声颤抖,那是真正的【天籁】。众人因之震颤。
魔力?不,是更为玄妙之物。若要形容……对,那是威严。唯有统御世界的伟大帝王方能拥有此等威仪。
在那神秘之声的呼唤下,尼禄帝王瞬间从黄金宝座上跃下,迅速朝着皇宫深处躬身行礼。
连帝王都行此大礼,罗马子民岂有不跪之理?刹那间,斗兽场内,所有罗马人整齐划一地俯首,场面壮观而庄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