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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看书 > 其他 > 循回的篇章 > 第十二章 一件陈年旧案

“哦,爸,为什么这么问啊,我没出什么事儿啊,额,也不是说完全没事,确切地说遇到一件比较诡异的事,想让你帮我分析分析。”林庭诧异地说道。

“你平时都懒得理我,现在这么晚了突然给我打电话,肯定是遇到什么难事了。你以为这么多年的刑警是白干的吗,臭小子,快说来听听。”电话那头的声音传来,林庭的心突然踏实了很多,果然有些话只有在男人之间才能产生共鸣。

“有一件事非常奇怪,而且更奇怪的是这个事情出现了三次,而且是在不同的人身上。”林庭说道。

“嗯,说下去。”林继阳深沉地说道。

“前几天我们学校有个学姐从宿舍楼上跳楼自杀了,听说现场很惨烈。奇怪的是,我在知道这个事情以后,当天就梦到了一个非常奇怪的人,他穿着黑色长袍,披着蓑衣,戴着竹篦制成的斗笠。这个倒也没什么,但是后来我妈给我打电话,她说她也梦到同样奇怪的人,就在刚刚我又一次梦到那个奇怪的人,但是这次是两个人,他们当着我的面把我的同学抓走了。”林庭越说越觉得头皮发麻。

沉默,电话那头沉默了十几秒,林庭以为是信号不好,特意换了一个信号好的地方。

“你这两天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或者生病了?”林继阳并没有顺着儿子的话头继续往下说,而是转而关心起了林庭的身体。

“嗯......确实是有点难受,不过问题不大,你别担心啊爸,我身体好着呢。”林庭故作轻松地说道。

“那我倒不是担心这个,因为人在生病的时候,身上的阳气就会减少,特别是有些身体常年虚弱的人,就会经常被一些邪秽的脏东西给纠缠,当然这也和你近段时间接触的知识理论或者宗教信仰之类的东西有关。当然我不相信迷信,我只是相信这个世界上是存在暗物质的,当你能感觉到别人感觉不到的东西时,你很有可能就是捕捉到了暗物质。其实那些暗物质并不见得就是坏的,只不过人类太过于渺小,根本承受不了那么多的能量,如果一个人感受到了过多的暗物质,他不仅不会得到什么启示,反而会把他的精神压垮。”林继阳平静地说道。

“爸,你到底是警察还是物理学家啊,没想到你研究的领域还挺宽泛啊。”林庭吃惊地说道。

“嗨,干我们这行,见的离奇的事多了,不得不对我们大众长期以来所普遍接受的所谓科学产生怀疑,为了解开很多案件的谜团,其实我们干刑警的私底下也学习一些老祖宗的东西,再结合现代的前沿科学,就是希望能看到这个世界尽可能多的另一面。”林继阳说道。

“你刚刚说的那个场景或许真的存在,也或许是你自己的心理暗示。人,特别沉迷于某件事或者沉迷于某种感情的人,尤其能够感受到那些暗物质。”林继阳说完这句话后,停顿了好一会。

“......咱们阳西市威林县在三十年前有一起离奇的刑事案件,这个案子的主办民警姓孔,现在已经退休了,他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把这个案子给破了。后来那些年虽然他也办了许许多多的案件,但是唯独这个案子是他心里的一个结,我也深有感受,我前几年还去看过他,精神还不错,但是一提起那个案子,我俩就都沉默了,心里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喘不上起来。我相信如果这个案子一天不破,他就一天都不能心安。”林继阳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我记得那是一个冬天,我上班没多久,我也还没认识你妈妈,晚上在单位值班,我正靠在沙发上看报纸,单位的电话就响了,是我们刑警支队副支队长潘强给我来了个电话,说是威林县发生了一起命案,让我收拾一下赶紧和他出趟现场。”林继阳说道。

“那个时候我才刚上班,一听说有案子,心里特别激动、也很期待。挂断他的电话,我就赶紧收拾行李,拿上相机、现场勘察箱、手铐、记录本那些东西,开车就去接潘队。潘队上车后,脸色特别难看,我也没敢开口问。我记得车下了国道以后,路就开始特别难走了,我在车上晃的一阵一阵的恶心,感觉嗓子堵的难受,但是我看到潘队面无表情,我也只能强忍着,打起十二分精神生怕自己把车开沟里。那天车里的空调也坏了,我的手冻的都快硬了,关节一动都嘎嘣咯嘣的响。整个路上只有我们这一辆车,那个破捷达还没有避震,路两旁是茂密的林子,除了树叶之间发出的沙沙声,周围安静的瘆人,我在车上只能看到远光灯照射到的10多米的地方,其他地方真是漆黑一片。就在快要到威林县的时候,车子突然撞到了什么东西一样发出了巨大的声响,我脑子嗡的一下像是炸了,赶紧脚踩刹车,离合都忘了踩,车子就突然熄火了,潘队那个时候也不爱扎安全带,头冲着副驾驶的储藏箱就扎下去了。”林继阳越说越兴奋。

“‘怎么了,你没事吧!’潘队回过神来以后赶紧就问我。‘你赶紧下车看看,是不是撞上什么东西了。’我当时头脑一片空白,潘队一句话就提醒了我,我就赶紧下车围着车转了三圈,车底我也从四个方向仔细查看过,没有任何撞过的痕迹。我正想上车,突然余光看到在我的左后方有几个影子闪进了林子里,我记得不是三个就是四个,具体想不起来了,我大喊了一声‘谁!’,潘队听到以后也急忙下车问我:‘你看到什么了?是不是刚刚车撞到人了?’我就记得潘队的声音有点颤抖。我就安慰他说可能是撞了狼或者野猪,没什么事儿。”林继阳说到这儿,语气里仿佛有些欲言又止,又好像讳莫如深。

“当时发生这件事以后,我其实也没太当回事,我把车打着,大致检查了一下,确认没有指示灯报警,我们就直奔现场了。现在回想起来,可能我们在去威林县的路上真的可能撞到了什么东西,而且我用余光看到的那几个影子说不定就和那个案件有关,那些影子有可能是人或者也有可能不是人,当然我是唯物主义者,我不相信鬼神,所以就努力通过科学的方法去解释自己遇到的怪事。这都是后话了,回头有机会再和你慢慢聊吧。”林继阳说道。

“那后来呢。这个案子具体案情是什么啊,和我遇到的事情有什么关系?”林庭好奇得问道。

“你慢慢听我说,我们是晚上十点多到的现场,当时威林县刑警大队教导员徐斌在现场指挥,看到我们来了,他赶紧迎了上来,稍作寒暄之后,徐斌就向我们做了简要的案件介绍。据他介绍,这是一起十分诡异的命案,现场找不到任何除死者之外的任何痕迹,本来他们已经准备认定为自杀了,但是主办民警孔德胜坚决反对,后来我们开了现场的通案会,大家意见不统一,这才给市局打报告申请支援。”林继阳回忆道。

“听完徐教的介绍,潘队就找到了孔德胜,让他把自己的想法说一说。老孔也非常激动,他说:‘这个案件如果定成自杀,那正好钻了凶手的圈套,这个案子的线索太干净了,干净的有点太反常、太完美了,反而让人觉得一切都是有意为之,我觉得要是就这么武断地把这个案件定性成自杀,我......我就不再参与接下来的侦查了。’老孔说这些话的时候都开始有些结巴了。潘队听了老孔的那些牢骚,不免宽慰了他几句,让他放下顾虑,一切以破案为先导,不放过任何一个线索和合理的侦查思路。听完潘队的话,老孔的神色才稍微缓和了一些。”林继阳说道。

“那你当时是怎么想的啊?”林庭问道。

“我们其实去了以后已经很晚了,所以现场我和潘队就没再走,大部分的线索都是通过听现场的民警和相关证人口述的。现场在威林县地毯厂的职工宿舍内,死者叫郜鹏飞,是一个20多岁的小伙子,从阳西职业学院毕业以后就一直在这里工作,到案发时,他在这里工作刚好满三年。他的社交圈子也很窄,听厂里的工友说他也没什么不良爱好,下了班他就把自己关在宿舍里看书,每隔一个月会出一次厂,听同宿舍的工友说他好像有一个笔友,所以可能是给笔友寄信。他很少说起家里的事情,和其他工友的关系大部分都是泛泛之交,平时为人很谦和,和工友相处的比较融洽,没什么矛盾。那个厂子人员流动性比较大,他能在那儿干三年,也算是老人了。所以当时我们一致同意先从笔友这条线找找突破口,然后等法医那边的结果再做进一步的探讨。我当时上班没多久,所以我没什么看法,就是跟着大方向走。”林继阳说道。

“第二天一大早,我和潘队就赶到现场,对现场进行了扫描式的勘验,那个宿舍是朝南用红砖盖的二层小楼,楼梯在最东南侧,一个南北走向的砖墙把工作区和生活区分开来,从工作区穿过来以后,经过一个大概四五十米的林间红砖路,再往东南方向走30米就是郜鹏飞所住的宿舍,郜鹏飞的房间就位于一层最西侧,门是用方木条钉成的‘目’字型框架、正反面均合上单板的那种简易门。进入房间后,里面的陈设很简单也很干净,两个上下铺南北朝向分列两边,正对门是一个靠北墙东西位摆放的书桌,正好夹在两个床中间,书桌上靠近郜鹏飞的一侧有一个陶瓷茶杯,茶杯里没有谁,杯把正对着死者的床;书桌靠墙的一个腿下面垫了一本书,是顾城的《英儿》,按照老孔的说法,书虽然很旧,但仔细看这本书应该是后放进去的,还有一把已经掉漆老化、座面开裂的椅子。郜鹏飞的床铺就在靠东墙的下铺,案发后,其他人都已经搬离这个房间。”林继阳说道。

“为什么孔叔叔认为那本书是后放进去的,问问和死者一个宿舍的工友不就知道了?”林庭问道。

“那些工友哪里知道,他们平时都不看书,而且他们平时根本就不往那个地方看。老孔他把桌子搬起来过,那本书被桌腿压过的地方基本没有什么压痕。”林继阳说道。

“那个人是怎么死的,你还没说呢。”林庭问道。

“后来经过法医检测,死者是服用氰化钾死亡的。据说服用氰化钾的人死前会极其痛苦,试想一下,用这种药自杀的人得是有多大的决心,对这个世界是有多么的绝望。老孔后来单独和潘队说过,他说他翻阅过很多自杀的案例,没有一个是使用氰化钾自杀的,所以他有理由推测这个案件是他杀。”林继阳说道。

“后来呢?这个案子是不是按照孔叔叔的思路走的?”林庭问道。

“哎......那个时候不像现在的侦查手段这么先进,我们以前办案全是挨家挨户走访,很多案子想要破案,那真是实力加运气,但是那个时候的刑侦干警个顶个都是高手,每个人都有独门绝技。这个说远了,你刚刚问这个案子后来怎么样,虽然刑侦大队最后还是建议以故意杀人案立案,但是当时由于提出命案必破,局党委也专门就这个案件进行过几次讨论,分管法制的副局长当时强烈反对认定为故意杀人,理由就是证据不足,没有任何他杀的迹象,符合自杀特征,因为民警在现场勘验的时候,在郜鹏飞摆放在书桌的书与书的空隙间发现了帕罗西汀,在死者的上衣口袋里也发现了他在阳西市精神卫生中心的诊断证明——中度抑郁症。出于尊重,分管刑侦的副局长让我们刑侦支队的潘队发表看法,潘队客观陈述了案件事实,指出了自杀和他杀的可能性,当然他还是倾向于他杀,但是他也拿不出有力的证据,徐斌由于想争取刑侦大队长的位置,他也含糊其辞的不愿意表态。那天我也参会了,坐在靠墙的凳子上,看到局长意味深长地扫了政委一眼,政委迅速就发言了,他先是说办案要谨慎,每一起案件必须办成铁案,接着又说今年威林县年度考核暂列名第二,努努力应该能争第一;他又问了徐斌,如果以故意杀人立案,多久能破案,破案的可能性有多大,目前的侦查进度怎么样。我觉得当时徐斌的想法很复杂也很矛盾,他应该能感觉到这个案件是他杀,但是在那个会上,一股隐性的强大力量压的他说不出话来,政委看他不说话,就把目光扫视了全场一圈,最后局长的发言也就顺水推舟了。”林继阳一边说一边叹气。

“这也太草率了吧,那死者的家属能同意?人家还不得使劲闹啊!”林庭问道。

“闹,咋不闹呢。我听徐斌说案发不到一周,死者的母亲就去地毯厂找领导讨说法,还在地毯厂门口拉横幅,地毯厂也自觉理亏,给了死者母亲一万块钱。拿到钱以后,他母亲消停了几天,接着又去威林县公安局闹,徐斌就让老孔负责接待,他自己倒抽身了。过了一个月吧大概,老孔来市局办事,我和潘队晚上找他吃饭,他就说了这个案子的一些细节,当时听完以后,我和潘队都惊呆了,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还能有这样离奇的事。”林继阳故作神秘地说道。

“什么离奇的事啊?喂?”那头的声音突然断了,原来是林庭的手机没电关机了。

“他妈的,这也太寸了吧,这么关键的时候怎么能没电呢!”林庭暗暗地骂道。

他转身进了宿舍,这个时候宿舍已经关灯了,他一看走廊的钟表,原来已经是晚上11点50分了,不知不觉他已经和父亲聊了3个小时。他叹了一口气,轻轻把门关上,蹑手蹑脚地上了床,睁着眼睛反复回味他父亲刚刚和他说的那些话。他越想越兴奋,恨不得马上就回家和父亲促膝长谈,但是眼下他只能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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