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什么时候进货？中阶降噪剂有没有。”
“这东西最近管得严，不好进啊，咋地啦，这些初阶降噪剂不够你喝吗？”
苏落梨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随口道：“没什么，就问问。”
从对方的话中大致可以听出来，正常人服用降噪剂，不会这么快就失效，她的身体状况非常特殊，疑点越来越多，如果不是信不过这些人，她高低得做一次全身体检。
稍微顿了顿，老板又继续补充：
“我好心劝你一句，中阶降噪剂不是啥好东西，那玩意药性忒猛，喝多了容易抑郁，我今天早上去了趟黑市，那边从内城刚来了批货，你可以去看看有没有你想要的。”
苏落梨准备转身离开。
“哦，谢了。”
“喂喂，走后门啊，别被虎牙组的人看到了。”
说是黑市，其实只是一条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街道。
无论是器官还是义体，无论是贞操还是尊严，只要价格合适，都可以在这里买卖。
对此，内城的人不会制止，甚至还会暗中支持，因为其中有不少器官最终都会运往内城区，廉价的义体会从城中卖出，给那些卖掉器官的人们换上。
但如果是一些特殊情报和违禁品，只要别太过分，上头大部分时候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苏落梨在一家店铺门口的霓虹灯牌子上看到了这样一句话——这里并非什么都能买到，但你的一切都可以在这里变卖。
在苏落梨看来，这真的是一句很奇怪的话，明明这个时代，什么都可以贩卖，但却并非什么都能买到。
像是肾脏、眼角膜这些重要器官组织，随便一两样卖出去，足够一个三口之家吃几个月，但当这些脏器组合到一起，就变成了几乎一文不值难民。
苏落梨对这些肮脏的交易多少知道一些，偶尔看到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们，看着他们脸上疲惫的笑容，看着他们身上还在渗血的绷带。
心中升起同情的同时，包裹义眼的眼窝深处感到阵阵幻痛。
她没有早些时候的关于这个世界的记忆，她忍不住胡思乱想，或许她也曾踏足过这片街道，也曾卖掉过自己的眼珠子，又或者是脑花。
根据赵老板提供的地址，苏落梨来到一家店铺面前，里面站着坐着三两个彪形大汉，看到苏落梨这么一个小女孩走到这种地方，都不禁有些意外。
众人笑而不语，空气中的气氛有些诡异。
苏落梨对此并不意外，对此，她主要归咎于自己的发色过于显眼。
她没有第一时间开口，只是把腰间的铭火出来半寸。
锵！
剑光闪烁，在场众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凝滞，瞳孔骤缩，一个个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些什么，顿时肃然起敬。
苏落梨清楚，这些人和虎牙组一个尿性，都吃硬不吃软，你示弱他们就会蹬鼻子上脸，并且图谋不轨，你显露出些许实力，他们立刻就会变得老实。
虎牙组也时常来这里做买卖，但凡有点眼力劲的，自然认得苏落梨腰间的这把刀的原主人是谁。
“传闻是真的，黄飞虎真的被杀死了，这小丫头不出意外，就是那位。”
“我靠，她不会是来搞事的吧，黄飞虎都栽了，我们怕是……”
几人的窃窃私语全部传入苏落梨的耳朵里，她将刀刃收起，淡淡开口：
“我是赵老板介绍过来的，把你们老板叫来。”
“是是是，您稍等。”
一人恭恭敬敬起身走进里屋，不多时，其中走出来一个满脸麻子的胖男人，长得肥头大耳，肚子大得像是塞了口锅，这人没有下半身，而是像冬瓜一样，两腿的位置被两排履带所取代。
“哟，这位就是苏小姐吧，幸会幸会，鄙人姓麻，这是鄙人的名片。”
苏小姐……头一回被别人这么称呼，这让苏落梨还有点不适应，她没时间在这边和对方东拉西扯，也懒得套近乎，直接提出了自己需求，语气冰冷。
“中阶降噪剂，你这边，有？”
“嘛，这个确实没有，本来是有的，你应该听说过，城外那点事情，内城切断了中阶降噪剂的对外供应，您要是愿意稍微等等呢，过这么三五个月，等城外那些事情平息，我可以第一时间通知您。”
苏落梨可没有那么多时间，按照她对降噪剂的消耗速度，就算不绘制新的装备，手上那些降噪剂最多也只够她撑三个月。
期间若是有些什么冲突，她需要开红眼状态，需要绘制装备，那这个时间就会大大缩短，她不能等到那个时候，所以必须早做打算。
“城外到底是什么事情，具体说说。”
“这个情报是要收费的……”
“……”
苏落梨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看向对方，麻脸老板脸色一僵，随即陪笑道：
“嗨嗨嗨，我开个玩笑，这个情报就当我免费送您，前些天不是天上掉下来个飞船嘛，那是上个纪元的造物，大数纪你知道吧。”
“不知道，你说。”
苏落梨找了个地方坐下，以大佬的姿态翘起了二郎腿，准备看这麻脸胖子表演。
“大数，代表十的72次方，大数纪，是人工智能最为鼎盛的时代……”
“然后人工智能造反了？”
“苏小姐当真是见多识广，您瞧，您这不是知道嘛，这我就好解释了。”
苏落梨在表世界偶尔接触到一些科幻类的作品，对类似智械危机的设定有过一定的了解。
“人类虽然镇压了这些人工智能，但也损失惨重，我这里说的损失不单单是人力物力，还有技术上的损失，不少技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连备份都做不到，这些技术有的被封存起来，有的则是完全遗失。”
苏落梨微微点头，所以之前人们说的古代飞船，其实是因为古代的科学技术技术比现在还要兴盛，现在的里世界，哪怕科技上比表世界先进，但依旧是倒退后的结果。
“从那以后，人们再也不敢完全相信人工智能，尤其是那些具备恐怖模仿学习能力，诞生自我意识的人工智能，但在大数纪末期，却诞生了一项足以替代计算机和人工智能的新技术——人脑计算机。”
“哈？那是个什么玩意。”
“嘛，我以为你知道的，人脑的潜力相当大，我们日常用到的只是冰山一角，只要把人脑挖出来，加以适当的改造，就能变成一台超级计算机，简称脑机。
内城区有不少人就是干这个的，把自己的脑子租出去，聪明一点的脑子，一个月租金能达到上千数据点。”
脑机……
对方所提到的这个“脑机”，和苏落梨表世界人们认识中的脑机，显然不完全是同一个东西，这一刻，苏落梨才意识到，这个世界比她想象得要更加魔幻。
见过显卡挖矿的，把脑子租出什么的实在是骇人听闻，若是把几十个脑子组合在一起形成超级计算机，那画面，光是想想，就让她觉得毛骨悚然。
“可惜，现今几大财团手里掌握的脑机技术，并不成熟，不能完全利用人脑的算力和存储能力。
但是根据现有数据记载，在大数纪末期，已经有人开发出了较为完善的脑机技术，而且这项技术，很可能就在前几天掉下来的那艘飞船上。”
听到这里，苏落梨算是猜到了。
说白了就是一帮资本家，感觉用人脑挖矿效率不够高，他们想要更好的技术，彻底榨干人脑价值，而那艘飞船上，很可能就有他们梦寐以求的技术。
其实这飞船上的各种技术设备，肯定不止脑机，还有其他有价值的技术、设备、武器。
这就让苏落梨想起了她在表世界过的玄幻文，大能的传承从天而降，一群修者蜂拥而至，争相抢夺机缘造化。
然后就有了城外的争斗，胡胜楠也正是因为这些东西，才带着虎牙组的主力出城，为的就是在这场混战中分一杯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