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着的眉眼如此精致，他笑起来的模样比博士用这张脸颔首勾唇时更加好看，却似乎在光线的躲闪下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幽暗。
第112章 112
言语化为利刃，有时候能比物理的武器更伤人心。
那个滂沱大雨的夜晚，无论是对于迪卢克，还是对于凯亚，其实都是惨痛的记忆。
对于海什木而言，也是血淋淋的例子。
兄弟都能反目，更不用说朋友，总有人自以为了解对方了解自己，但深陷局中，所有人都是一样的身不由己。
“……有趣的说法。”凯亚没有表现出被戳到痛脚的恼羞成怒，他弯着眼睛，瞳孔里的星芒忽明忽暗，看上去倒显得更加愉悦，“的确，拿博士举例子，作为同一个人的切片都能互相算计，更不用说是两个个体。”
海什木顿时用一种“看吧，你也很清楚”的表情看着凯亚。
“但这种不稳定性，也很有趣不是吗。”凯亚笑着，“你将自己的性命做筹码，是在赌；揣测非己之人是否会背叛自己，不也是一种赌？甚至后者比前者更刺激。”
独特的解题思路，让海什木愣了一下，回过神来转念一想，竟是觉得凯亚的说法很有道理。
赌命，是把自己作为筹码；而拉上朋友一起赌，是把双方都作为筹码，不确定的因素增加了，自然更惊险。
“对于我来说，我并不介意追求刺激。”凯亚没有被皮质手套覆盖的指尖在把玩硬币，“但成功率也需要纳入思考范围。与他人合作，考虑的东西更多，但也能更快达成目的。”
抛甩的摩拉被他握紧掌心。
凯亚漫不经心的视线掠过海什木的脸庞：“哪怕是博士，他也不是孤身一人，否则的话，他就不会加入愚人众了不是吗？”
很好的例子。
使海什木的大脑旋转。
海什木陷入沉思：“你说得对，我也该拉帮结派。”
“倒也不必用拉帮结派这个词。”凯亚哭笑不得，“正常合作而已，一般情况下，只要利益一致，合作是不会破裂的，而哪怕破裂，也有机会重新建立关系——你和博士，不也是敌对、合作、敌对的状态吗。”
海什木点头。
凯亚说得没错。
纵然海什木现在不觉得自己会和博士再度合作，但合作能在关系被破坏后再次建立这点，没错。
——凯亚的话，海什木是彻底听进去了。
“那你和迪卢克也属于破裂后合作的类型？”海什木询问，“你是有什么特殊的补救措施吗？我觉得我日后跟其他合作者闹掰了，可以跟你学习修补关系。”
凯亚的笑容一僵：完了，光顾着用海什木自己的思维洗脑海什木让他多依靠他人，结果不小心把自己套进去了。
迪卢克在死亡凝视。
“咳，这个嘛……不同的情况有不同的应对方式，我并不觉得我和迪卢克的例子能完全套用到你和其他人身上。”凯亚轻轻咳嗽了一声，“比如说我和迪卢克小时候一起在晨曦酒庄长大，我想你应该没有这样的兄弟。”
“我和他也并非和好如初。”迪卢克平静地补充，“摔碎的花瓶，即使被技艺高超的工匠修补得完美无缺，裂痕也依然存在。”
“啊，这样啊。”海什木表示理解了，“我会注意的。”
不过他看看迪卢克，又看看凯亚，表情陷入了为难的思考。
迪卢克和凯亚都不明所以。
他们还互看了一眼对方，确认彼此的脸上都没有什么脏东西，才都把视线转回海什木的身上。
海什木这时候似乎已经放弃思考，站起身来：“就这样好了，我准备回须弥了，有缘再会，两位。”
迪卢克没有多问：“一路小心，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随时联系我。”
凯亚在客套告别后，却是好奇海什木刚才的奇怪反应是什么意思——他这么想，也这么问了。
海什木如实回答：“因为你们关系很好的话，我就可以都邀请了；但不好的话，在你们之中选一个邀请，我也想不出要找谁。”
凯亚：“？”
迪卢克：“？”
啊？什么意思？
迪卢克看上去有些茫然，是真的茫然；而秒懂的凯亚则希望自己猜测错了海什木的意思。
凯亚：“原来是这样，那我就不送你了，你去码头找船吧……”
迪卢克：“你要邀请我们做什么？如果能帮上忙我并不介意和凯亚一起。”
凯亚：“……”
他看着海什木眼睛微亮的惊喜反应就眼前一黑。
迪卢克这家伙不懂就别掺和了！瞎答应什么东西啊！
“真的吗？”海什木还特意问了一句。
“当然……唔。”迪卢克刚说没几个词嘴巴就被凯亚捂住了，他皱着眉头瞪过去，凯亚的目光却根本没有在他的身上。
凯亚语气无奈：“海什木还是说清楚你到底要邀请我们做什么吧——迪卢克老爷也切记三思而后行的真理。”
迪卢克莫名其妙。
别人邀请帮忙，他表明一下态度怎么了？又没有直接答应。
迪卢克拨开凯亚的手，还想要斥责凯亚几句。
然后海什木的下一句话直接把迪卢克冻在了原地：“哦，是鱼水之欢春宵一刻。”
迪卢克僵着脖子慢慢扭头，放大的瞳孔凸显他面无表情也无法遮掩的愕然情绪。
“我也知道一直想着这种事是很奇怪。”海什木侧过头去，“不过我已经习惯拿这东西做闲暇放松的调剂了，过度用脑之后，还是想沉溺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