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温迪也没跟海什木坦白身份。”迪卢克将被子往上调整,掩住了海什木的肩膀部位,“但按海什木的说法,他可能在未来的时间线遇到了过去的温迪。”
“你觉得海什木在撒谎吗?”
“他不是这种人,也没必要撒谎。”迪卢克相信凯亚也很清楚这一点,“何况将这种解释套在温迪和海什木的身上,很多事情就可以解释得通了。”
“是这样的。”凯亚走过去在床边坐下,看着海什木的侧脸,好奇伸出手戳在了他的脸上,指尖与脸颊接触的部位凹陷了弧度,“真睡着了——不过,我亲爱的义兄,你说我们这算不算挖了风神的墙角?”
久违的称呼,其实对迪卢克来说能听凯亚再叫他一声哥哥的确心情会变好,但是在这种时刻就不必了。
……总感觉凯亚策反了他一起背叛了蒙德什么的。
迪卢克再次死亡凝视:“这不一样,与他而言这不过是放松身心的手段。”
“你也说了是对于海什木而言。”凯亚抽回手的同时,笑眯眯地看向迪卢克,“但无论是你还是我来说,这种关系都已经超出了安全距离,我们不可能再把他和普通朋友混为一谈。”
“但在他看来这就是普通朋友可以和他做的。”迪卢克面无表情补充,“他没有其他心思就够了,我可以把这当做是一场特殊手段的抚慰程序。”
凯亚:“噫——”
迪卢克:“……不要翻白眼,我看到了。”
凯亚耸了耸肩膀:“骗人可不要把自己也骗了,别说得冠冕堂皇,只要在这场情事里得到快感,再如何辩解也无法否认你对他的感情已经变质——说起来,这是你的第一次吧?”凯亚揶揄的目光落在了迪卢克身上:“初次的体验本就意义非凡,海什木这人又的确具备魅力,小心真的陷进去无法自拔。”
“你这些话,还是说给你自己听吧。”迪卢克冷声道,“也不知道是谁做这种事还需要整那么多花样。平日里怎么没见你有这么厉害的学术研究精神?”
“拜托,我不搞这些怎么趁机问出有用的情报,你一心一意让他娱乐放松才奇怪吧,别告诉我你已经爱上他了。”
“你这么熟练,以前也经常用这种方法试探情报?”
“啊,原来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人,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反正我努力拿来的情报还让你听到了,身为既得利益者,说这些未免太可笑了。”
“可笑的是你,我十分清楚我对于海什木只是特殊情况特殊对待,这次之后我们就会分道扬镳,再次见面的机会小到可怜,我即使有旖旎心思也会将其烧成灰烬;但你打着试探情报的名义与之共事还情话不断,而就连我也能看出海什木赠予的那些情报我们直接问他就会直接回答,谎言是你赖以生存的重要存在,但——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在说谎,不是很可笑吗?”
迪卢克在父亲死亡的雨夜和凯亚分道扬镳,自那之后他寡言少语,如今却趁着这个机会一口气说了非常多的话,他们似乎是在讨论这场疯狂,又似乎是在讨论其他的东西。
凯亚被说得一怔,他垂眸,忽然轻笑了一声,看向了被他们的争吵惊扰得皱眉的海什木,对方嘟囔着什么,但仍然没有醒来,也不知道是心大还是真的放心于他们。
“他与我们相似。”凯亚这么说道。
迪卢克因愚人众间接失去父亲,燃烧自己追求真相,濒死之际加入北大陆情报网组织,游历多年找回了信念,也找到了未来的方向。他会成为黎明曙光,以自己为信标也照亮他人的黑暗。
凯亚作为无神国度坎瑞亚的遗孤,被一个人留于蒙德,被当成未知用途的棋子,若他不以自己的方式存活,根本无法爬到如今的高度。他是追求极限刺激与幽默乐趣的浪子,无以为家。
而在海什木的身上,也可以找到类似两人的影子。
他因为博士失去了养父,从须弥沙漠出走,流浪百年,浑噩半生,从异世界来到这里才渐渐找到自我,学会重视自己;但之前的经历扭曲了他的认知,他在身体的巅峰欢愉之中追寻精神短暂的安宁,分明也是会关心他人帮助他人的好性子,却自我说服在自己与他人之间建立起了厚厚的屏障,他喜欢独自一人也并非厌恶背叛,只是惶恐如今的亲朋满座不过是光怪陆离的一场梦境;哪怕认清眼前的一切都是现实,他也至今没有找到自己真正的归处,甚至连自己的诞生之地究竟归属于哪个世界也不甚清楚。
“我很少能找到与我处境相似的人,与我遭遇共鸣的人。”凯亚轻笑,此时的他没有佩戴眼罩,碎星于瞳孔之上倒映,纳入了海什木的影子,“最开始我们留下他问他问题的时候,我就在‘侧写’,他游走于两个世界,而蒙德和坎瑞亚对我来说都有特殊的意义。”
凯亚是重视结果的人。
他乐意在过程中找刺激也是因为那只是落幕的调剂。
但这时候,他想抛开结果去谈论这件事。
不论在最后,凯亚会目睹蒙德和坎瑞亚怎样的结局;不论在最后,海什木发现自己到底归属于哪个世界——
凯亚是蒙德和坎瑞亚的孩子。
海什木是两个世界的孩子。
谁都不能缺,谁都不能少,因为唯有兼具两者,才塑造了成就了现在的他们。
“当然,每个人的看法各不相同,相似可能只是我的滤镜,海什木这家伙还是和我很不一样的——我看他现在没心没肺,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是个美强惨,虽然经常犯蠢,但快快乐乐不也挺好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