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模拟的一切方案在海什木回来的那一刻全部被抛之脑后，反正他第一时间就是确认眼前的海什木是真实存在的而不是什么幻影，情绪激动很正常的，暂时忘记变回少年体也是很正常的。
“人向前看很正常的。”阿蒙一本正经地开腔，“不然哪来那么多前任。”
“那你是前人还是前任？”
“我当然是前……”阿蒙接收到了海什木的凝视，默默低头，“我就想活跃下气氛。”
“挺好的，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有散热的天赋。”海什木揉了揉渗血的嘴唇，“理解你的激动，仅此一次。”
阿蒙眨了眨眼，矜持地颔首，把原本他挡着的帕尔让出来了。
帕尔：“……”
海什木的目光从阿蒙身上收回，虽然赤王的样貌让他有几分陌生，但至少给他的感觉没变，看起来也很健康，但是这边的树王就不一样了。
哇，真厉害，和他一样没了左边胳膊呢，什么时候残疾也成为一种潮流了？
“不解释解释？”海什木示意树王可以开始他的表演。
在海什木回来的那一刻找回所有澎湃情绪的帕尔，此时已经找不回那种置身事外的缥缈感，他不自在地把残疾的部位往后藏了藏，罕见地有些心虚。
“谁把你胳膊砍下来了？”海什木盯着他，“谁啊，让你留了数百年不恢复，很深情啊。”
“……我自己砍的。”帕尔低下头，完全不敢去看海什木，“是之前迁怒娜布的赔罪。”他飞速地看了眼娜布，又飞速地收回视线，努力想给自己找补：“道歉要有诚意，当时情绪太激动了，事后又不能再去找娜布把我胳膊捡回来。”
帕尔的本体是世界树枝桠，与很多魔神不同，他的身体本身就是他力量的源泉，能自我修复，但若是他自我舍弃一部分，根本没办法长回来，而且会对他拥有的权柄造成不小的影响。
帕尔继续狡辩：“不影响正常生活，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在他们眼里的魔神形象一直是那个温柔仁慈、四肢健全的智慧女神。”
还特意加个四肢健全。
这家伙看起来一点儿悔改之心都没有。
要不是自己不打招呼的失踪也是造成帕尔现状的主要原因，海什木高低得猛揍一顿帕尔。
海什木问道：“你的断臂会随时间被地脉消化吗？”
帕尔怔了下，他很快明白了海什木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会，但是让地脉自然吸收我抛弃的那一部分身体，需要很长时间。”
他算了算：“现在应该还不到那个时间点，如果我现在能找回它，我能把它重新续回我的身体。”
重新找回啊。
没记错的话帕尔应该是在娜布的地盘上自残来着。
海什木转头看向了一直小心翼翼偷看他的娜布。
娜布的目光猝不及防和海什木的视线直接撞上，她身体一僵，险些整个人都跳起来，但海什木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直接把她的全部动作封印了。
“我一直在这里。”海什木说道，“如果担心我再度消失，就抓住我。”
娜布二话不说牵住了海什木的手，而同一时间阿蒙和帕尔本能抓向了海什木的另外一只手。
然后因为险些打起来，两人都抓了个空。
海什木莫名其妙看了他们一眼，想了想，把机械假肢摘下来，放到他们两个人的手上。
捧着手臂的阿蒙和帕尔：“……”这举动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这熟悉的令人无语的思考方式。
这时候他们又开始变得默契，好说歹说让海什木重新把义肢带上，这才松了一口气。
可惜海什木只觉得他们一系列的言行举止只是在通过他手臂的真实触感确认他真实存在，确认完了自然就不需要了——他的脑筋里根本没有雄竞这一概念。
看到这一幕的娜布忍不住弯了眼睛，那张脸第一次舒展开眉毛，找回了数百年前的欢欣。
海什木已经没理帕尔和阿蒙了——他在看着娜布：“虽然这么问有些奇怪，但帕尔的左臂还在原来的地方吧？”
娜布也收回观察两位神王的视线，身体不着痕迹贴近海什木的同时，微笑着颔首：“还在的。”
但她仍旧无法掩饰脸上的疲惫和倦意：“你走了之后，我们都很难受，我时常会想，如果当初我跟你们商量之后再行动，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海什木想了想：“这种事情，看结果吧。”
一个人做好了，就是无名英雄；没成功，又被不该知道的人知道所作所为，注定会被诟病。
而一个人若是只是在做着自以为是的好事，那还不如失败。
“你做事的性质属于不如不做，但至少我拦下来了。”海什木摸了摸娜布的软发，“以后别再犯就可以了，至于我——”
他顿了顿：“我承认不告而别是我的错，也愿意做后续的弥补，但事先声明，再有类似的事发生，我还是会明知故犯。”
娜布感知着手下海什木真实的温度，脸色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我不会让这种事再次发生了——以后遇到这种状况，我都会和海什木商量，至于弥补……”
并非所有的错误，都能够通过后续的补偿抹平。
三王的联盟已经破裂。
沙漠的人们注视花神销声匿迹，注视树王和赤王分道扬镳。
这甚至不是最近才发生的噩梦，而已经是持续了数百年的真实，又有谁能够把一切拨正回最初的起点？
娜布张口想说什么，但帕尔的声音却先她一步响起：“今天去娜布那里，明天该去我那里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