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由原初碎片外溢带来的环境效果,很难完全清除,所以他们只能一遍遍地打扫清洁,可是这实在是……分布太广、数量太多了。
也唯有夜叉,兼具数量和处理的手段。他们的参与能减少人员的伤亡,而璃月人也很快接纳了他们。
夜叉一族是海什木送过来的,但他们已经在与璃月的长期合作中,展现出他们优秀的品行与能力,而他们对海什木的看法也在证实一个事实。
海什木只是变了。
就像是修普诺斯变成了恶神。
他们会感激忠诚曾经的海什木,但对于现在的海什木……他们承受不起再有一个修普诺斯的代价。
只是,正如修普诺斯走向彻底的极端之前,她的很多子民仍对她抱以侥幸;如今海什木的形象扭曲成如此陌生的模样,许多夜叉还是感到很不可思议,感到这一切没有任何的实感。
但沙漠的一切却又是真实的。
海什木的冷眼旁观早在他们认识的时候就有迹可循。
会在大好形势下离开树王他们前往魔神战争最疯狂的区域,会在身边亲友众多的情况下更偏爱单枪匹马杀戮神明,他不介意入世,但从一开始就没有谁能真正的牵绊住他。
他一心认定的想法,唯有他自己能打消。
他不会被环境动摇,他始终会是他自己。
但海什木会被环境影响着变成另一个自己。
当他认为他是对的,即使他明知自己被深渊污染,也会认为这就是自己的本意,深渊不过是让他了解到更真实的自己而已。
那些曾经他所爱的,都能变成如今他恶念滋生的养料。
世界树让海什木这个异常来到这个时代。
那半腐烂的种子自我修复,他可以成长的很好,但最终没能战胜他身上携带的恶性基因,让沾染上他的一切化作枯枝败叶。
璃月距离须弥,很近。
近到世界树染上禁忌知识时,须弥第一个遭殃,而璃月是第二个。
魔神残渣在沸腾,消亡的魔神因原初碎片融入提瓦特世界,而将死亡那一刻的仇恨与绝望在区域内轮回上演。
除不尽。灭不掉。
璃月赢下了这个战区的胜利,但胜利之后,他们还需要面对一个考验。
“摩拉克斯。”归终说道,“我想去沙漠一趟。”
“我不曾看过黄金国度一夜崩塌的凄惨,不知道那里的百姓如何颠沛流离,但我能看到璃月那些人类。”
“他们很强大,但他们也很弱小。”
“而我能在他们弱小的时候去保护他们。”
归终在离开前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
摩拉克斯拿到她的信件的时候,已经晚了。
远方飘渺的云在日暮西山下染上血红。
高空之上的至高存在投下冰冷的视线。
禁忌知识于此地沸腾,深渊的力量洒满每一寸土地。
有人肆意践踏着她制定的规则,在无数替罪羊身后,冲她弯了弯眉眼。
神罚骤降。
赤王陨落,树王被更替。
归终死于他们之前,也死得就如曾经的帕尔一样悄无声息。
“被一个不该存在于这条时间线上的人变成这样……”
“一切都该被修正回正确的轨道。”
天理挽起孩童的白发,她弯腰与布耶尔对视。
布耶尔仰头看她。
“这个世界只存在你一个树王。”
“娜布陨落,你与阿蒙分道扬镳,最终为了消除禁忌知识而化为如此的幼童模样,你会是须弥唯一的执政,也是世界树唯一的看管者。”
“布耶尔,除了遵循我命运的指引之外,你不需要做任何事。”
“我会用荣光为你加冕,森林将会记住你一切付出与牺牲。”
年轻的大慈树王垂下了眼眸。
她微笑着,犹如拟造的虚空终端那毫无自我意识的智能机械。
“当然,我的主。”
须弥,神明执政。
……
魔神战争结束前约500年。
璃月是提前结束且快速发展的国度之一。
一切都在陆续建立的政策与制度的安排下,井井有条。
摩拉克斯偶尔会去之前和故友聚会的地方小酌。
村落在那里发展,茶摊上人们欢声笑语,化名为钟离于此世行走的岩神轻抿杯沿,却在下一秒在那粗糙的杯壁上捏出蔓延的裂缝。
失踪许久甚至被认定死亡的青年轻车熟路拉开他面前的椅子上坐下。
“初次见面,钟离先生。”海什木随手抄过盘中的米窝窝咬了一口,他熟络的口吻就好像他们是多年的好友,“你那高级审美的朋友怎么样了?”
“是不是要磨损得死掉了?”
他眼尾点缀着嫣红,抬眸看来的那一刻,眼中笑意勾人魂魄。
如同深渊里爬出的艳鬼。
钟离垂下眼,冰冷的岩元素如影随形地攀附,在刹那就将对面海什木落于桌面的指尖都异化成了灰色。
海什木摆摆手,将石化的趋势停在胸口。
当他活动的区域只剩下肩膀往上,他却仍有心情给摩拉克斯倒了一杯清冽的茶水,见摩拉克斯没有接手,仍静坐于原地用那双金眸看他,海什木不以为意将刚倒的茶水一饮而尽。
他仰脖滚动喉结咽下茶水的那一刻,倏然起身的摩拉克斯被海什木拉住了手腕,周围凡人的谈笑风生在瞬间戛然而止成了死亡的寂静。
金鹏将尸体扔到了摩拉克斯脚下。
年轻的夜叉一如几百年来的顺从。
只是之前他随夜叉一族为摩拉克斯赴汤蹈火,如今效忠的却是另外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