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话,寸馨让她意会而不言传。
这是秦氏的优势。
明姿双瞳变深,喝着茶没再说话了。
入夜,寸馨在厨房和佣人边聊天边做饭,具体是佣人在做,而寸馨借此让自己的脑子得以放松。
此刻倚在流理台边,接过厨师递过来的试味勺。
“不错,清淡些好,食材本身就有鲜味。”
厨师道:“我看先生似乎喜欢吃香料多一些的菜式,那天做的德餐,他吃得比较多。”
寸馨笑了声:“你想他吃什么,就把那道菜放他面前,他从不挑食,长辈见了都得夸乖孩子,所以很多时候,他的外表都是装的。”
话一落,厨房里的其他佣人却没跟着笑。
寸馨听见脚步声,身子微侧,看见一道高大身影走了进来。
她的笑也僵住了。
各人都有手头的事忙,此刻唤了先生,埋首就开始干起活,寸馨是最游手好闲的那一个。
秦知阙气场冷肃地打开冰箱,忽然眉头一凝:“鸳鸯呢?”
每个在外工作的男人都相似,回到家没能立马吃上太太的饭,就要摆脸色。
“今日有客人来,都被喝完了。”
寸馨语态幽幽道:“而且大晚上的,喝这种咖啡混奶茶的饮料,容易睡不着。”
秦知阙将冰箱门阖上,情绪不明。
负责宅子起居的林琅眼力劲很强,忙道:“先生,太太,可以开饭了。”
寸馨“呀’了声:“好!今天忙了一天,好饿。”
秦知阙眼神扫她一眼:“今天谁来家里?”
寸馨坐到餐椅上,把长发往后拨了拨,云淡风轻道:“富利银行明面的猎头子公司,朗日资本的明姿小姐,鸳鸯这种东西嘛,肯定女孩子爱喝。”
话落,寸馨瞟了秦知阙一眼,脸色很沉,好像又得罪了一下,忙说:“当然,男孩子也可以爱喝。”
这种弥补对秦知阙没有用处,他今天吃饭特意不去夹最近的一道菜。
寸馨说:“这是由空运过来的最鲜阳澄湖大闸蟹剔肉取黄做的乾隆羹,你怎么一口也不吃。”
港城的老厨师个个师出名门,传承的古法手艺了得,许多内地的富商都会慕名前来尝鲜,他倒看不起。
秦知阙讲:“太寒,你要来经期,少吃。”
饭桌上忽然冷脸说这么一句关心人的话,寸馨猝不及防语塞,于是站起身,把这乾隆羹端得远远的,然后坐下来,看他吃不吃。
秦知阙放下筷子,问她:“我哪里装了?”
寸馨张了张唇:“前面我夸你乖孩子,倒是一点都没听见呢。”
“我在你这儿由你录音由你撒娇,你当我在其他人面前也如此?我是他们的老板。”
寸馨头低了低。
秦知阙教训完,又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生气,舀了一勺蟹黄乾隆羹。
寸馨主动讲和:“我既然不能吃,你就都吃完嘛,很金贵的。”
秦知阙讲:“在你眼里,我连肚子也这么能装吗?”
寸馨:“……”
没吃一会,寸馨便上了楼,大小姐哄人就哄一次,撂了筷子不吃也不是头一回了。
秦知阙叹了口气,把那碗乾隆羹端来,兀自喝完。
转身上楼寻太太。
忽然,步子蓦一顿。
秦知阙视线落在主卧门前。
那儿挂了【馨园】的牌子。
什么气儿,全散了。
他拧门进去,浴室里都是水声,但门并未锁住,他登堂入室。
玻璃门被他顺势反锁,寸馨成了瓮中的小兔子。
里面传来花洒热烈的流水声,从“哗啦啦”变成了“噗滋滋”……
一道浴室门隔不住声,女娇娥落着气音:“现在都成我装着了,都成我装着了,你满意了……”
第98章 第98奔
寸馨托腮坐在餐桌边发呆, 屋外的雨帘拍打着树叶,巴洛克拱顶窄窗如一副流动的画,从屋顶蔓了下来。
林琅给她煮了壶茉莉花茶, 关切道:“太太,你今日来了信期, 喝茉莉花有助于解淤。”
寸馨倒没考虑功效,而是被这花香吸引, 抿了一口。
“我看今天新闻说梅道有一段路在修, 让司机接到先生后注意绕路。”
秋雨的泼洒似要解散夏日的热气,寸馨昨夜的过于热情,是她例假前激素的高涨导致, 但秦知阙当她是主动讲和,进出时说着:“你往后想让我吃哪道菜,便给我夹,阿馨,就像这样……”
夫妻间的相处无非是一日三餐, 饮食上最容易起矛盾,但好在秦知阙不挑食,她跟佣人调侃他只吃面前的菜,便把最费功夫的菜放到他面前,他倒是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心思, 没办法了,寸馨此刻看着雨幕说了声:“等先生回来我再摆盘,你们忙完都去休息吧, 不必等了。”
园子后头配有一座员工的起居楼, 三层,似以往港岛的海岸南洋风格, 与主宅间用棕榈树相隔,既不显突兀,又颇有上世纪的韵味。
墙上的钟转过九点,狂刮的风终于停歇,寸馨听到大门拨开的声音,双手撑在桌上起身,很快就听到长腿迈来的脚步声。
她疑惑:“怎么没听见车响?”
“我让司机别鸣笛。”
之前每到主宅前,司机都要响一下喇叭,暗示秦知阙回到,寸馨听见他这么说时,歪了下头:“为什么呀,好让佣人给你撑伞啊,你看,西装都淋湿了半个肩。”
秦知阙扫她一眼,进厨房洗净了手坐下:“为什么不是你来接我?念你上午呜呜叫地从浴室出来,说信期提前,我才不鸣笛,免得你出来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