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啾”“啾”……“到底给不给？”
“不给，哈哈……”林青宁死不屈，“亲死我也不给。”
一个要撕、一个要留，俩人就像三岁小孩儿一样你来我往，宋彦亲着亲着就忘了初衷，什么契约书早忘脑后去了。
到底宋彦没找到那张契约书，后来他还暗搓搓地让林峥去偷偷找过，不过林青藏得很好，是不会让他找到的。
徐茂春午睡醒来，两个人不敢再胡闹。估计再过一会人两个小的也得回来。宋彦明日就要回书院，他想和媳妇多待一会儿。林青见他一脸哀怨，于心不忍便提议进山采蘑菇。
中秋节一到说明已经到了秋季，北边一点的地方已经开始冷了，他们这里白天还热得很。前几天下过一场大雨，山里长了不少菌子，村里有人去采，林青没有去过。
宋彦穿上旧衣服，戴上草帽、背上背篓兴冲冲地和林青进山，他突然发现只要和喜欢的人一起做什么都好。以前有人让他去采蘑菇，除非饿肚子，否则宋彦才不会去。而现在，他很开心。
背篓宋彦背着，林青在前面挥着镰刀，时不时回头叮嘱宋彦，哪里能走哪里不能走，什么植物不要碰。
身为农家子的宋彦其实没那么无知，但他很享受被媳妇照顾的感觉。林青说什么他就点头答应，绝无二话。
带着宋彦这个大宝贝，林青也不敢往深山里去。其实从春天那次差点没回来之后，林青就不敢往深山进了。深山处处是危险，她很惜命的。
两人在外围转悠，也采了半篓蘑菇。林青擦了擦汗，见宋彦脸跟画似的黑一道白一道，也给他擦了擦。“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
回去时原路返回，很顺畅，宋彦却偏偏走不动了，非要林青牵着拽着。俩人握着的手黏腻腻的都是汗，男人却舍不得松开。
走到离村子最近的山坡上，宋彦放下背篓，一屁股坐地上。“休息一会儿。”
“好！”林青也坐下。午饭吃得好也吃得饱，晚饭不用太早，所以不用着急回家。
这会儿太阳快落山了，山坡的阴影为他们挡去阳光，偶尔有风吹过很凉爽，俩人并排坐着，看远处旺山村里小小的人影。
“外公希望我们尽快去京城。”宋彦突然道。
林青心中一凛没有说话，又听宋彦说：“但我拒绝了，景合书院不差，先生们又看重我，我在这里未必比去京城差。”
要是以前一个人无牵无挂、抬脚就走，宋彦会毫不犹豫地跟外公去京城，早晚都得去，不如趁早。
但现在他有家有林青，林青有她的药田，只有他知道林青对那几亩地药材花费了多少心血和金钱，林青一定放不下这里的一切。
如果让他一个人去京城，他也做不到。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和林青分开，去府城已是无奈之举，京城远隔千里。
“不过。”宋彦转过头看林青，“京城早晚都要去，今后我可能会入官场，你会跟我走的，对吧？”
宋彦对自己有自信，排除科举舞弊，他考中举人没有太大问题，再好一点是进士。无论是举人还是进士，他都不可能留在旺山村。但这里是林青的根，他怕林青不愿离开。
林青没有立即回答，她总是会考虑很多现实问题。宋彦的将来不能确定，但万一发挥不好或是有别的什么原因，考得不好那就要再等三年，他们去京城吃什么啊？
两家都没有家底，宋彦又不想依靠外公，去京城她能做什么？在旺山村她还有几十亩地，靠地种药材做膏药她敢说供得起宋彦读书，离开了这里就什么都没有了，去京城她能养活一家人吗？
林青不说话，宋彦的心往下沉，而后便是沉默，两人谁都没有开口。
半晌，林青大声道：“你去哪儿，我们就跟你去哪儿，一家人要在一起。”
地没了就再买，在京城买不起二十亩就买一亩两亩……她有手有脚又有脑子，总不至于养不活一家人。
“好！”宋彦紧紧握住林青的手。
最后的一点顾虑没有了，两人都轻松不少，心似乎也更近了。林青问宋彦他娘跟外公断绝关系是怎么一回事？
“哎！”宋彦叹口气，“我爹原是徐家的小厮。”
哇，小姐与男仆的故事。
“当年我娘已经定亲，后来她为了我爹自己去把亲事退了，外公一气之下便说要和她断绝父女关系。我娘就跟我爹回到曹兴镇。或许是心怀愧疚，我娘郁郁寡欢，时间长了身体便不大好，我十五岁那年她走了。”
母亲死后，宋彦以外孙的身份给京城去了信，徐家没有来人，但与宋彦的书信没有断。不过一直都是宋彦的舅舅与他通信。
这次徐茂春亲自找来，着实让宋彦意外，同时他心里也知道徐茂春不是不在乎他娘，不然也不会千里迢迢来找他这个外孙。
徐茂春当年固然有错，她娘一意孤行，就做得对吗？谁都不肯让步，才造成了今天的结果。
婚姻讲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宋彦的母亲这般离经叛道，也难怪徐茂春会与她断绝关系。如果往上攀还好说，问题是她从京城跑到偏院山村。当爹的会恨铁不成钢吧，也不知宋彦的娘有没有后悔过。
“我觉得我娘后悔过。”宋彦淡淡道。“我不清楚她是后悔选择了我爹，还是后悔失去了富裕生活。”
“你娘也许会为很多事后悔，但她绝对不会后悔生下你。”林青握了握宋彦的手，“你是她的希望啊。”
宋彦回握着她，眼里有星星点点的泪光。他怕林青看见，撇过头轻轻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