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闻渊喝了一口，挑眉问：“初老爹，这茶从何而来？”
二水出去跑腿，初沐安碾着草药：“之前定药膳的病人送来的，我喝着不错，少卿大人觉得如何？”
陆闻渊怕说出病人真实身份会吓到初沐安，又抿了一口道：“确实是好茶。”
初沐安从柜子里拿出几个香包，将研好的草药装进去，又包好交到陆闻渊手中：“这是可以暖身祛风寒的香囊，冬日用最合适不过，味道也好闻，还望少卿大人，侯爷和侯夫人不嫌弃。”
陆闻渊打开闻了闻，有艾草、白芷的清香，也有丁香和姜的辛辣，混在一起竟出奇的好闻：“多谢初老爹，爹娘定会喜欢，”他看了看左右，“初火次还没放衙？”
正说着，初灵姿放衙回来了：“大人，您怎么来了，伤都好了？”
陆闻渊歪着头看她：“今日为何没来？”
初灵姿退后一步，捂着口鼻：“是了，今儿早起发现染了风寒，大人，您还是离我远些，您这会子身子弱，别传给您。”
确实带着鼻音，陆闻渊偏走近将她手拿下：“那昨日呢？为何也没来？”
“衙门里事多。”
陆闻渊：“你是本大人的随身书吏，大人没上衙，你哪来的事？”
“不是，我说了，您可不能生气。”
陆闻渊瞄着她。
“您不是还留了好多卷宗，我得整理，还有，那个……章大人的小书吏病了，章大人却不让他休息，我见他可怜，有空就去搭把手，昨日就是帮他整理卷宗，走迟了……”
陆闻渊气不打一处来：“他病了你还敢靠近他？你这风寒是不是他传给你的？还有，他难道比我还重要？帮他整理卷宗帮的连药都不给我送了？”
“我，我让二水叔替我送了呀。”
陆闻渊一拍桌子：“那能一样吗？”
也不知道这话哪不对，一时间三个人都沉默下来，医馆里寂静得诡异。
片刻，陆闻渊轻咳了几声：“你是我的随身书吏，我的事才是第一位，懂了吗？”
初灵姿目光飘向初沐安，见初沐安压根不搭理她，又飘回来：“懂，懂了。”
又过了五六日，陆闻渊已然大好，孟河经过初沐安的诊治脑中淤血也已散尽，不过到底重伤一场，几人商定后，这次吃饭定在了医馆。
两人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初沐安最知道，菜肴的筛选交给初沐安最让人放心。
从食材中剔除了一切发物，最终定下了板栗烧野鸡、鹌子水晶脍、杏仁豆腐、兜猪肉、酿腰子、绣吹羊、金陵丸子、拌生菜、冬瓜鲜、糖蒸酥酪和甜枣羹。
当日，待到医馆上板打烊，依旧是初沐安当大厨，不过打下手的人中多了一个二水。
二水几乎揽过了除了掌勺之外的所有活计，弄得初灵姿在一旁晃荡着不知道该干嘛。
前厅说说闹闹时，有人在外面敲门。
初灵姿去开门一看，是云禾茉，她端着一盆豆花：“次哥，我听阿潭说你们今日在医馆吃饭，做了点豆花……”
阿潭，初灵姿在心里笑，拉着云禾茉往里近：“来都来了，一起吧，沈大人，您看谁来了。”
沈潭正和罗凌闹着，一扭头闹了个大脸红。
他接过云禾茉手中的盆子：“叫我过去拿不就行了，这么重摔了可怎么好。”
见状，所有人了然。
袁田从后面一巴扇在沈潭头上：“你小子，原来早有情况，还藏着掖着。”
沈潭还想扭捏，倒是云禾茉落落大方和众人见了礼。
孟河：“沈潭，咱们兄弟除了阿次就数你最小，只有老罗有媳妇，咱们都还是孤家寡人，你说你小小年纪反倒越过哥哥们了，今儿是不是该罚你？”
“对对对，罚，一会开席，你自觉点，先自罚三杯。”袁田跟着起哄。
于知乐接到下学的初易明回来正赶上上菜。
已经临近年关，一年忙到头，大伙索性放开了吃喝，陆闻渊和孟河不能喝酒，乐得看着几人将沈潭灌醉，时不时还在一旁煽风点火。
沈潭喝得酩酊大醉，最后不得不宿在医馆里由二水照料一宿。
次日，陆闻渊正式回归大理寺，连程帆悬都站在门口迎他。
“都好了？当真能行？”程帆悬上下打量。
陆闻渊：“一个打十个都没问题。”
程帆悬白他一眼：“吹，再吹，这么厉害怎么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起不了身。”
陆闻渊顺着程帆悬的话“哎哟”一声：“师父，大抵是没好全，疼。”
程帆悬恨不能给他一巴掌：“你就装，左右年关，最近没什么大事，你就在厅堂里好好休息，没事少往外头跑，朝上我替你告了假，年前都不用上朝。”
陆闻渊：“要不说还得是师父您，我爹，恨不能今儿就把我踢上早朝。”
两人边说边往里走，一边厅堂内传来一阵怒吼声。
“交给你的事办不好，什么阿猫阿狗也能来碰我的卷宗，这整理得什么东西，我就是这么教你做事的？”
不知道挨骂的人说了什么，那道声音怒意更甚，只听清脆的一声“啪”：“还敢顶嘴，这么喜欢姓陆的就赶紧滚他那边，你看人家看不看得上你，蠢货，滚。”
随着最后一声“滚”，一个瘦弱的身影从厅堂内仓皇而出。
“这个章积成，脾气越来越坏。”程帆悬忍不住摇头。
小书吏见到程帆悬和陆闻渊，行了个礼，陆闻渊清楚地看见他脸上印着一个五指印。
一扭头，初灵姿错愕地站在后面，她想开口叫住小书吏，被陆闻渊一把拉回了厅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