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归想,他还是很听话地凑过去。
干尸半蜷缩着,许老头将干尸翻过来,后脑有一个明显的击打伤,再翻回去他指着胸口的一道伤口:“看这里,多半是刀伤,”他又凑近了仔细看,“在心口位置,极有可能就是致命伤。”
庆谕清楚地看见干尸干瘪的胸口有一道长长的伤口。
两人目光一起向下,惊愕地发现,干尸的腹部竟有一道更长的伤口。
可干湿半蜷缩,看不清,不得已,两人合力将大腿尽量掰离腹部。
干尸腹部隆起,伤口是沿腹部横着划了一道,刀口整齐,划得很深。
看起来不像是为争执间不慎刺到的伤口,也不像是为了杀人而划的伤口,因为这种伤口虽然有可能深,但是并不一定会伤到脏器,许老头还是第一回见到。
他有些奇怪地扒开伤口,待看清后,倒吸了一口凉气。
……
陆闻渊的厅堂里,几人回来懒懒散散地倒进椅子里,虽然有了新案子,不过,许老头说了,死了起码二十年。
别说二十年,就算是两年也不一定能查到死者身份,京兆府这会儿大概也匀不出人手来替他们翻二三十年前的失踪人口。
反正许老头的尸检还没出结果,沈潭还在医馆睡着没醒,昨晚喝大了的几位东倒西歪,此刻正在补眠。
初灵姿今日来得迟,不为别的,只因初沐安想着大家昨日都喝多了,一早起来煮了葛花橘皮汤让初灵姿带来给大家解酒。
几人一人捧着一个碗,边喝边聊,说到了今日的干尸。
“干尸?”初灵姿好奇得不行。
袁田摇摇手:“别提有多难看了,你别什么都好奇。”
罗凌也同意:“多半又是一桩悬案,许老头说起码死了二十年了,说不准凶手都死了,上哪儿查去。”
陆闻渊垂着眼:“还没查就自己给自己找退路,这案子还怎么查?”
孟河附和:“正是,咱们可没有这个先例,不管有多难,哪个案子不是尽全力查,即便最终查不出结果,也能给自己,给死者一个交代。”
于知乐轻笑着缓和气氛:“咱们不是有阿次嘛,大理寺小神探……”
“于大人……”
初灵姿实在害怕听到“大理寺小神探” 这几个字,莫名有一种羞耻感。
这时,庆谕慌慌张张进来,进门时还险些被门槛绊个狗吃屎。
“少卿大人,师父请您快去看看。”
陆闻渊起身:“什么情况?”
庆谕上气不接下气:“干尸肚子里有个孩子……”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听见庆谕石破惊天:“干尸是个男人。”
原本还在漫不经心的几人同时“腾”地站起来,二话不说纷纷往仵作房跑去。
许老头正将脸凑在干尸面前一寸一寸地做检查,实际上寻常的检验手段已经查不出什么,这会子许老头完全是凭着这么多年的经验在寻找蛛丝马迹。
他指着一旁被取出来的婴儿:“自己看吧,都成了干尸,不过……那孩子应该是刚出生便被塞进了死者腹中,脐带还连着。”
几人看过去,还真是,婴儿的肚脐上有一节干掉的脐带。
袁田愣愣地,不过脑子来了句:“这算不算一尸两命?”
孟河瞪了他一眼。
初灵姿绕过许老头靠近干尸,确实如袁田所说,真不好看,饶是生前再风流倜傥,这会儿也是又干又黑。
她看了正在和许老头探讨死因的几人,将目光投向那对凹陷的眼眶。
一个女人带着抹额从床上下来,一下跪在地上爬向她:“求你,我求求你,告诉我我的孩子在哪,你把我的孩子送到哪里去了……”
初灵姿看见自己伸出腿,一脚踢在女人身上,女人被踢得往后仰去,一下倒在地上:“我说了,孩子我已经都扔了,我警告过你很多次,这个孩子不能留,你不听,非要生,这就是你不听话的下场。”
“不……”女人大喊一声,“你这个混蛋,你没有人性,那是你的亲骨肉,你怎么能……你还我儿子……”
那是个胖乎乎的男婴,她才看了他一眼,甚至还没有抱过,没有喂他喝过一口奶,女人痛不欲生,挣扎着爬起来,张牙舞爪地冲向他。
初灵姿看见她躺过的地上有一滩血迹,她刚生下的孩子,被自己的男人,孩子的亲生父亲给扔了。
男人轻蔑笑出声,伸手一推,又将女人推倒在地,随即,他俯身,狠狠摔了女人一个耳光:“你要是乖乖听话我还能留着你,否则现在就送你去见你儿子。”
女人惊恐地睁大了眼:“你什么意思?我儿子怎么了,你究竟把我儿子怎么了?”
男人笑得阴森:“刚出生的婴孩,被扔到野外,你猜他能有什么结果?”
“畜生,畜生……”女人歇斯底里,“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男人嘲笑:“就凭……”
“你”字还未说出口,他的话戛然而止,只觉得后脑一阵剧痛,随即一阵天地转,瘫倒在地,倒下前他模模糊糊看见一个男人手中拿着个木槌,正冷冷地看着他。
第059章 凶手是两个人
女人带着哭腔喊了声:“哥, 这个畜生,他扔了我的儿子。”
男人将她从地上架起来放回床上:“你放心,我一定将孩子找回来。”
女人两眼通红, 目光里是止不住的恨意, 她撑了一把床沿,咬着牙艰难地站起来, 摇摇晃晃下了床, 走到桌边操起一把尖刀。
两行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她俯下身,看着这个曾经让她爱慕不已的男人,想着才看过一眼就被他不知道扔到哪里的儿子,忽然举起刀, 在哥哥迟到的阻止声下,将刀身刺入了男人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