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恩义偏过头：“……”
陆闻渊抿唇一笑：“曾与段汗青是同窗好友？”
章恩义闭上眼：“……”
“可你大概也没想到，段汗青是个王八蛋，他明明与人有婚约却依旧与你妹妹好上，还生了孩子……”
章恩义硬是撑着，一言不发：“……”
陆闻渊：“你不说，我便只能去请章夫人，不知道她有没有自己哥哥这般能忍。”
章恩义倏地睁开眼，恶狠狠地盯着陆闻渊。
陆闻渊置若罔闻，一手撑着额，漫不经心道：“若是章大人知道自己的母亲和舅舅杀过人，会如何？”
章恩义一软，瘫倒在地。
他口中不住喃喃：“你们没有证据，你们没有证据……”
陆闻渊冷笑一声站起来：“证据？”
陆闻渊不知道从哪摸出来几张纸，又着人拿了一盆水进来。
张恩义战栗不止，他知道陆闻渊这是打算给他用刑，这种刑罚他不止一次听外甥说过。
章积成断案，若是碰上那种连死者身份都无法确定的案子，便直接送进卷宗阁，束之高阁，倒也不能说他断案无能。
若是碰上有嫌疑人的案子，直接抓了嫌疑最大的那个，施以贴加官，即拿五、六张薄纸，贴在脸上，然后拿水浇。
嫌疑人无法呼吸，痛苦万分，每每到了濒死之际将纸揭下，循环反复。
这种刑罚，不见伤，却让人生不如死，要不了几回，便能想要什么口供有什么口供，从不失手。
陆闻渊晃着手中的纸，“沙沙”作响。
他一副疑惑地模样问孟河：“第一次用这种刑罚，恐怕不如章少卿熟练，若是掌握不好，死了，怎么办？”
孟河满不在乎：“简单，脖子上套跟绳，往房梁上一吊，对外说犯人受不住，自缢，大人最多是个看管不利之责。”
陆闻渊恍然：“那便开始吧。”
章恩义惊惧万分，不住地蹬着双腿却未能挪动半分：“不，不，我不要，我不要……”
“那怎么办？”陆闻渊万分遗憾道，“我得结案，更不能有损我们神探的名号，多亏从章少卿那里学来的法子，只是不成想，第一回竟用在了他嫡亲舅舅的身上，可到底是第一回，怕谁掌握不好度，若是失手了，您莫怪，逢着初一十五，咱们的人，轮着给您烧纸钱。”
章恩义拼命扯着嗓子叫。
深更半夜，大理寺里早没了人，任他叫破喉咙，也叫不来一个人。
那边已经有人将章恩义架起来摁在了长凳上。
章恩义还在挣扎，袁田见状，挥手让几名衙役让开，自己上去，两手抓住章恩义的脚踝。
章恩义顿时感觉双腿被钳住，再动弹不了分毫。
袁田冲衙役一扬下巴：“绳子，捆上。”
三两下，章恩义被捆了个结结实实。
孟河拿着纸一步步靠近，不是什么好纸，纸张粗粝的触感划得他脸疼。
水一滴一滴落下，那纸渴极了，将每一滴水吸收殆尽。
章恩义慌得抖如筛糠，他歇斯底里地大喊：“我招，我招。”
陆闻渊面无表情地示意拿掉纸。
袁田嘀咕：“没劲，这才几滴水便怕成这样。”
章恩义成仿佛已经经历了窒息般大口大口喘气。
“说吧。”陆闻渊掀起眼皮看他。
“我……”章恩义还在发抖，“我和段汗青是同窗。”
“他是四海村的，我是南秀村的，那时候，我们几个村子读书只能上镇子里的学堂，段汗青书念得好，长得也好，是先生们的得意门生，我不行，有时候碰到不懂的也会去问他，他也愿意讲给我听，一来二去，我们俩便关系不错。”
“我们两家村子离得近，他父母早逝，我也是，无事便串个门，约着一起玩……”
章恩义陷入了回忆：“我也不知道我妹妹什么时候和他好上的，可等我发现的时候她已经有了身孕。”
“我把段汗青叫到家里来跟他商量亲事，他百般推脱，找各种理由、借口拖延，可肚子里的孩子不等人，眼看妹妹的肚子已经显怀，我不得不再次将段汗青叫到家里，逼他成亲。”
他自嘲地笑了下：“这回他总算说了实话，原来他早与别人定了亲，是四海村村长的女儿，他说他得罪不起，就算退亲，也得找个合适的由头。”
“我问他何时才能找到合适的由头，是不是要我妹妹还没成亲就生下孩子？”
“当着我的面他说他一定尽快想办法，可转头，他却逼着夕瑶堕了孩子。”
“可笑我还真信他能妥善处理此事，夕瑶是个烈性子，她拼着生下了孩子，那日，我隔着几个村子找来稳婆，夕瑶生产中晕了过去，好在孩子总算平安生下来了，母子平安，我送稳婆走，封了个大红包，希望她能守口如瓶，可不料，回来时，便听到了夕瑶和段汗青的争吵声。”
“段汗青和村长女儿婚期将近，他害怕夕瑶生下孩子，抱着孩子大闹他的婚礼，也怕夕瑶用孩子威胁他，趁着夕瑶未醒，我又出门，他把孩子给扔了。”
“我一气之下抄了个瓷瓶砸在他后脑，趁他倒地又拿匕首刺进他的胸口，杀了他。”
一直没有开口的陆闻渊突然挑了挑眉：“你说，是你杀了他？”
第069章 陆闻渊，走着瞧
章恩义呼吸一滞, 生硬道：“是，正是我杀的。”
他偷瞄了一眼陆闻渊，见他没有提出疑议, 继续道：“人是死了, 可孩子也没了下落，夕瑶几近崩溃, 不得已, 我出去寻找，四处也没找到，后来，我想到村尾有一处乱坟岗，原也只是想去看一眼, 却真看到孩子被那个畜生扔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