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孟河和于知乐看家,陆闻渊带着几人赶往霍家。
历朝历代都以“士农工商”将人分等, 商人排在最末位。
即便再富有,士族依旧看不上商人,若有士族与商户通婚都会被人诟病, 商人更是连考科举、入仕的资格都没有。
大邺不同, 经济一副欣欣向荣之态, 因此对商户格外宽容。
商人子女不但可与士族子女同校念书,两族之间通婚已经开始渐渐被接受, 虽然依旧不光彩,但也不会成为被人说嘴的把柄,圣祖时更是废除了商人不得科举、不能入仕的规定。
商人的地位日益高升。
霍家在京城颇有名望,是数得上号的富商。
陆闻渊路上边走边问衙役:“霍家姑娘因何而亡?”
衙役应道:“据报官之人说是自尽,不过霍家家主坚持女儿不可能几尽,要求报官,京兆府这才将案子交到了大理寺。”
袁田一脸不屑:“霍家真以为自己有两个钱就能将人指使的团团转了?自尽也报官,能的他。”
陆闻渊:“去看看便知,若真是自尽,再发回京兆府不迟。”
沈潭还在回味昨晚吃到的猪脚饭:“灵姿,你都不知道,那猪脚炖的,一点腥臊味都没有,皮滑肉嫩,入口即化,再用汤汁伴着白米饭,一口肉,一口饭,鲜香四溢,简直美到心里。”
初灵姿嫌弃了他一下:“沈大人,刚吃过午饭,您不会又想吃了吧?”
沈潭:“我就是告诉你,下回你想吃,记得叫我带你去,就在东宝街街尾,新开的一家,老板好像是从闽粤那带过来的,说话我都听不懂,叫个菜连蒙带猜地比划,费劲。”
初灵姿“噗嗤”一笑:“那您还去吃。”
沈潭就差指天发誓了:“可是真的很好吃,连茉茉都说好,不信回去你问她。”
陆闻渊得胳膊越过初灵姿敲在沈潭头上:“吃吃吃,就知道吃。”
沈潭委屈地捂着头:“老大,民以食为天。”
陆闻渊面无表情:“猪也以食为天。”
罗凌在一旁毫不客气地“哈哈”大笑,气得沈潭鼓着腮帮子。
不多时,霍家的大门出现在眼前,到底在京城,霍家不敢越了规制,虽说有钱,大门倒谈不上多奢华。
门刚扣了一下就有人从里面开了门,想来一直在门里等着。
霍家家主迎出来,看见初灵姿先是一愣,随即想起最近的传闻,圣上特许了一位女官行走大理寺,与少卿一同办案。
随即面不改色道:“见过几位大人。”
陆闻渊抬手:“不必多礼,”寒暄了几句问道:“大理寺接到报官,自尽的那位姑娘是……”
霍岩晖面色沉重:“正是小女,她母亲伤心过度已经下不了床,我们都不信她会自尽。”
做父母的都无法面对子女的死亡,对自尽更是无法接受,陆闻渊能理解,他点点头:“能否带我们去看一看?”
“几位大人请随我来。”
霍岩晖没差下人,亲自带着几人去了女儿霍连霏的院子。
霍家的确很低调,一路走来都没有看见奢华的装饰,却极为雅淡,完全没有商人该有的铜臭气息,置身其中十分舒适。
来到霍连霏的院前,院外种得是菖蒲,院内是梅兰,一派素雅之气。
霍岩晖指引着几人进了霍连霏的闺房,一进屋便扑面一股血腥味。
陆闻渊本能地皱起了眉头。
只见霍连霏躺在床上,左臂搭在床沿,内腕上有一道明显的血痕,地上是呈黑红色,已经凝固的血迹。
陆闻渊问:“是谁最先发现霍姑娘出事?为何认定不是自尽?”
门外一名看着十七八的侍女怯怯地不敢靠近,小声道:“是,是奴婢发现的。”
见侍女胆小,陆闻渊示意聂石开出去问话。
霍岩晖道:“我与夫人半年前为小女定了门亲事,男方是孙翰林的公子孙鸿博,婚期定在三个月后,小女对孙公子很是中意,如今我们两家正忙着准备婚礼,眼看婚期在即,她为何要自尽?她没有理由自尽”
有些道理,但并不能成为霍连霏不会自尽的证据。
陆闻渊:“沈潭和老袁将霍姑娘院子里的侍女都询问一遍,事无巨细。”
又对霍岩晖道:“霍老板请在外面等候。”
带着初灵姿和罗凌开始勘察现场。
屋里十分整洁,没有翻动的痕迹,看起来没有外人入侵的样子。
霍连霏也很安详,并没有对死亡的恐惧或痛苦之意。
床头的矮柜上放着把匕首,刃口上有明显的血迹,割腕用得就是这把刀。
陆闻渊仔细检查了霍连霏的伤口,又看了眼矮柜上放着的刀,下了结论:“霍姑娘确实不是自尽。”
罗凌还没看出所以然来,没想到老大已经看出了所以然。
陆闻渊问道:“初灵姿,你怎么看?”
初灵姿将霍连霏从脚到头检查了一遍:“我还想再看看。”
那时,假厉宗庆被割去了头颅,她已经许久没有看见死者被害的过程,一时间有些不习惯。
初灵姿深呼吸一口,做足了准备才将目光投向霍连霏的眼睛。
一个男人出现在眼前,男人长得倒是人模狗样,不过,表情轻浮,看起来实在算不上良人。
目光下移,初灵姿能感觉到那是霍连霏在害羞,不敢直视男人。
男人递给她一杯水,哄道:“你我迟早是夫妻,霏儿何必拘礼。”
一声“霏儿”更让霍连霏脸色绯红,她轻摇头:“深夜私会已实属不该,孙公子莫要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