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俞安鼻翼翕合，一丝丝淡淡的血腥味钻进鼻腔，眉头轻皱，后退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沈俞安比顾砚初要高上一些，退了一步，刚好能将人从上看到下。
一身藏青色绣着腾云祥文的袍子，在阳光下闪着流光，腰间环着一串腰链，上面挂满了各色宝石，每一个看上去都价值不菲。
沈俞安却没有心思看这些，打量了一圈，脱口问道，“受伤了？”
顾砚初闻言一愣，捻了捻手指，没有解释，反而问道，“我若受伤了，师兄在乎吗？”
语气随意，眼睛却紧紧的盯着沈俞安，不想放过他任何细微的表情，只是他注定失望了。
沈俞安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垂了下眼睑，遮住了眼中的诧异，明明不久前还对自己厌恶非常，怎么短短的时日，态度转变如此之大。
他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也不认为自己有这样的魅力，再次退后一步，声音清淡，“与我无关。”
抬手将法宝扔进顾砚初的怀里，“物归原主。”
青草如茵，松翠环伺，不远处有一条林间小道，不知通向哪里，确是目前唯一的路。
顾砚初捏着手中的法宝，瞳孔漆黑一片，心底酸酸涩涩，有些说不清道不明，自从遇到沈俞安，总会出现些莫名其妙的情绪。
他不懂，却知道是由沈俞安引起的。
既然如此，那就得到他。
沈俞安听到声音，转头便看到追上来的顾砚初，微微一愣，便也没有多问。
两人并肩而行，速度不快不慢，清风和煦，在两人身侧萦绕，鸟语花香，有种说不上的惬意。
“师兄是喜欢女子？”
顾砚初看着沈俞安柔和的侧脸，忍不住问道。
女子？沈俞安沉默了一瞬，性别这块，他倒是没有卡的那么死，他只想遇到一个喜欢的人，好好爱他，也好好享受他的爱。
从未被爱过，所以更期待被爱。
沈俞安声音中带着丝丝向往，“不是，喜欢与性别无关。”
顾砚初勾唇一笑，继续问道，“容貌？年龄？”
顾砚初的声音有些冷寂，又带着些慵懒，特意放缓后，像是贴着耳朵灌入，清晰分明，沈俞安有些不适的动了动耳朵，才回答道。
“无关。”
“那实力？家族势力？”
“无关。”
沈俞安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前方模糊的轮廓，像是一个小城，听到问话，自然的开口回答。
“既然什么都无关，那........”
顾砚初还想继续追问，却见沈俞安突然停下脚步，微微一顿，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在不远处依稀可见是个小城，小城很奇特，城门没有人把守，单名一个‘凉’字。
顾砚初看见城门上挂的名字，露出一个难测的笑来，“师兄，你确定要进去？”
沈俞安转头看了他一眼，就在前不久，要进云河森林时，他也问过同样一句话。
想着那些不好的记忆，沈俞安再度凝着城门上的‘凉’字，心脏开始不安的跳动着。
沈俞安别的优点没有，就一点，听劝。
于是脚步一转，扭身便走。
“噗嗤--”
顾砚初轻笑一声，一边伸手去拉他，一边说的，“师兄倒不用如此惊慌，没有危险。”
沈俞安手腕一转，刚好躲过顾砚初伸过来的手，转身看了眼那城池，记忆中没有任何相关的信息。
不过既然顾砚初说没有危险，那就应该没有危险。
他没有必要骗自己。
第13章 生同寝，死同陵
顾砚初伸出去的手在空中一滞，眼睫微垂，看着沈俞安修长如玉的手指，蜷了蜷指节，便垂了下去。
舌尖顶了下牙根，眼神幽暗，仿佛深不见底的黑潭。
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想要拥有。
沈俞安缓步走近凉城，似乎有一种无形的风绕在周围，撩起了发丝，拂开了衣摆。
初迈进城门，就感到一股凉意，明明是阳光明媚的天气，却好像照不透这座城，在阳光之下依旧感觉阴冷。
来往人群不多，一眼扫过去，大致都是凡人。
对，凡人，在修仙的世界，没有修为的人都称为凡人。
零星几个修仙者，只有炼气期修为，身上都带着一股子寒意，面上没有表情，站在阴影里，看上去不像活人。
沈俞安抬手按了按胸口，越发觉得怪异，尤其是当他们将目光转过的时候。
眼球僵硬的转动，视线只是从身上掠过，却能让人汗毛直竖。
顾砚初跟在他的身后，声线平缓的不带丝毫起伏，“这是座鬼城，有修为的都是鬼修，修为低的，还是魂体，有实体的，是重塑的肉身。”
鬼修？鬼？沈俞安面容僵直，像是被什么钉在了原地，让他一个现代人，直面这么多鬼魂，多少有些惊悚，不过一个眨眼，迅速转身就往回走。
顾砚初慢条斯理的侧身让了让，见人快走到了城门口，才缓缓出声，“出不去。”
沈俞安倏然转身，直直的盯着顾砚初，面部紧绷，不笑的时候，神色冷淡，整人散发着冷漠气息。
不用怀疑，顾砚初绝对是故意的。
难怪，刚刚进城时，笑的那般恶劣，话也说的模棱两可。
顾砚初瞧着他冷漠的表情，眉头轻轻一皱，便松开，点点笑意从眉眼间流露出来。
他喜欢沈俞安除了虚假笑容以外的情绪，尤其是因为他而产生的情绪，无论好坏，他都觉得欣喜。
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感觉离他近了一些。
“师兄，害怕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