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仰发现周染托着腮发呆，凑过来问：“你在想什么呢？”
音乐声太大，她听不清，萧仰贴在她耳边又问了一遍，温热的气息让她的耳孔麻酥酥的。
周染摸了摸鼻子，随口道：“没什么，要不你也上去唱一首吧？我想听周杰伦的《稻香》。”
萧仰看她眼神忧郁，以为她还是在忧心高考的事，他想尽一切办法让她开心，既然她说了想听《稻香》，他也没理由拒绝。
“好。”
等苏音雪唱完下台之后，萧仰就跟她说了，他想唱《稻香》。
苏音雪笑着说：“刚刚还说你不唱，是不是我唱得太好听了，你也来兴趣了？”
萧仰耸耸肩，“不是，刚刚有人点歌了。”
苏音雪：“……”
她默默看了周染一眼，猜到她就是刚刚那个点歌的人。
罗一聪感觉气氛突然有点尴尬，推着萧仰哈哈笑道：“快去唱吧，我也是周杰伦的粉丝，让我好好重温一下童年记忆。”
萧仰上了台，拿起话筒，站在乐队成员的前面，跟着音乐的节拍唱歌，“对这个世界，如果你有太多的抱怨，跌倒了，就不敢继续往前走。为什么，人要这么的脆弱，堕落……”
唱着稻香的时候，他想到在永西镇时那种轻松自由的感觉。
山间的风清爽又舒服，沿湖的柳树迎风招展，蜻蜓在湖中的荷花上飞舞，枣树被竹竿摇晃着落下枣来……
隔着昏暗的灯光，他看到周染坐在台下看着他，露出灿烂的笑容，拿手机给他拍照。不知道是不是这首歌鼓舞了她，他总觉得她虽然笑着，却有一种要落泪的感觉。
等萧仰唱完歌下台，罗一聪把刚刚录的视频给他看。
周染站起身，“卫生间在哪儿呀？”
苏音雪拉住她的胳膊，“我陪你去吧。”
在卫生间洗手时，周染看到苏音雪对着镜子补妆，橘红色口红在她的嘴唇上绽放出迷人的色彩。
苏音雪忽然开口：“周染，你喜欢萧仰吗？”
周染一愣，打哈哈道：“你怎么突然这么问啊？”
苏音雪盯着她笑了笑，“当然是因为我喜欢他啊，我想知道你到底是敌是友。”
周染：“……”
对方突然变得这么尖锐，仿佛在人前的那些友善都是假的，一时让人无所适从。
她很想说，我怎么可能不喜欢萧仰？
虽然讨厌下雨，却愿意为我奔赴每场大雨的那个人，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他。
可是苏音雪没等到她的答案，就继续说：“其实不用我说，你应该也看得到你和萧仰之间的差距吧？”
周染的语气冷下来，“你什么意思？”
是觉得她不配喜欢萧仰吗？
“你应该还没见过萧仰的妈妈吧？我和萧仰最开始学钢琴只有八岁，那时候我们都是跟着他妈妈学的，后来才找的老师。他父母离婚之后，他妈妈出国了，萧仰很伤心，过了几年，他放弃了钢琴。”
“……”这些事情，周染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她完全没想过，苏音雪和萧仰的情分比她想象的还要深，苏音雪居然还曾经是萧仰妈妈的学生。
“去年萧仰的妈妈回来找萧仰，我也见过她，她现在是个成功的女强人，还打算让萧仰出国深造建筑设计。他妈妈一直都很喜欢我，我想，他妈妈肯定无法接受，萧仰和你这样的人在一起吧？”
短短几句话，让周染的脑袋嗡嗡响，似乎是还没完全愈合的伤口裂开了，更痛了。
她的手撑住洗手台，几乎有些站不住了，不敢置信地重复道：“出国？你说萧仰要出国？”
苏音雪看到她脸色变得苍白，冷笑了一声，“没错，所以我希望能有自知之明。萧仰看起来骄傲，但其实很善良，也会照顾朋友，毕竟他去年落魄的时候，你很照顾他，但这不代表你们就是匹配的了。”
周染听着她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自己配不上萧仰，简直是奇耻大辱。
她满腔羞辱又愤怒，如果换做是平时，她早就一巴掌扇过去了。可是她现在脑袋疼，心也疼，实在没那个力气去打人。
她用力撑着洗手台，咬牙冷哼道：“别以为你这样的绿茶就配得上他，如果他不喜欢你，你做什么都没用！”
苏音雪气得瞪起眼来，“你！你居然敢骂我？！”
周染冷笑，“骂你都是脏了我的嘴，让开！”
她推开苏音雪，跌跌撞撞扶着墙壁走出了卫生间，出来时，才发现萧仰站在外面的走廊上，似乎是在等她。
昏暗的灯光下，萧仰也能看出周染的脸色有点不对，他伸手去扶周染，“你没事吧？”
周染拂开他的手，淡淡道：“我没事，就是头有点疼，我想叫个车回酒店休息了。”
“好，我送你回去。”
萧仰送周染回去的车上，周染闭着眼一句话没有说，皱着眉头，一直搓着手腕上的碧玺手串，好像是真的头疼。他突然怀疑，带她出去玩是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回到酒店，周染的脸色依旧不好，上楼之前只对萧仰说：“明天我想睡个懒觉，你不用来找我了。”
萧仰看着她上楼去了，总觉得她有点奇怪，但又不想在她状态不好的时候逼问她，给她更多的压力。他原本想着缓一缓，等过几t天高考成绩出来了，一切尘埃落定了，他们再好好聊聊。
但却没想到，已经失去了这样的机会。
周染隔天起床后，收拾行李办了退房。出来经过B大学校门口的时候，她举起手机自拍了一张。照片里的她没有戴帽子，头上还贴着纱布，脸色苍白憔悴，看起来是相当难看，不能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