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狗。”孟盈说。
狗还有他。
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昨天被折腾得浑身酸软的记忆还在,她当然有多远躲多远。
周司屹挑眉, 慢条斯理说:“回头。”
她不明所以地转头,发现那狗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她身后, 叫了一声, 浑身都虚。
被周司屹扶了一把, 笑她:“就这么点胆。”
他胆大,他跟狗过一辈子吧。
孟盈抿着唇, 手腕突然被周司屹牵住。
他脸上的表情淡淡的, 不轻不重掐了下她的腰身。
孟盈浑身一个激灵,周司屹的手劲收拢, 握着她的手掌动了动。
掌心覆上一把温热皮毛。
她浑身僵硬,感觉得到那只狗也浑身僵硬。
刚才还满脸凶戾的狗,这会儿老老实实坐在地板任她摸。
孟盈只是试探, 心里到底还对这条卡罗斯犬心有余悸, 更何况,昨天周司屹办的畜牲事, 也有它的一份力。
它叼了一整盒套。
还有一碟冰块。
她缩了缩肩膀,挣扎着要缩回手, 却被周司屹按住。
他的大半张脸沉没在阴影里,语气很淡:“别动。”
孟盈忍不住在心里骂他,刚骂了个头, 手碰到卡罗斯犬的颈环。
动物最脆弱的命门, 卡罗斯犬的后腿绷直, 要起来的架势。
周司屹垂眸瞥过去一眼。
眉眼疏淡,但压迫感极强。
卡罗斯犬重新坐了回去, 喉间发出声呜咽。
孟盈不自在地吐了口气,手指仍发着抖,被周司屹覆住的手背有轻微的酥麻感。
“你不畏惧它,它自然会畏惧你。”
周司屹掀了掀眼皮,就这么按着她的手,一下下抚在烈性犬的脊背。
她轻微颤栗着。
卡罗斯犬始终保持着臣服的状态。
完全的,彻底的,臣服。
“现在高兴了吗?”周司屹突然问。
他是变态吧。
孟盈顶着他的目光,摇头:“没有。”
周司屹一松手劲,她就没骨头似的贴在他怀里,刚才快吓死她了。
周司屹的喉结滚了下,垂眼看着她,意味不明勾了下唇:“还要赔什么?”
“你的狗太吓人了。”她审度着周司屹的脸色,“给它系个蝴蝶结会可爱很多。”
多少带着点对昨晚的报复,但她的眼睛清澈又勾人,完全不掩饰,直白得可爱。
周司屹面无表情低头看她。
摸狗头就算了,给这么威风的狗绑个蝴蝶结,确实有点为难狗了。
她倒也没真这么想:“算了,得罪了你的狗,万一你半夜放狗咬我怎么办?”
是周司屹干的出来的事儿。
“半夜你太可爱,”周司屹看着她,语气慢条斯理,“只想跟你睡觉,放狗干什么?”
说不出的孟浪。
孟盈的耳根刷地红了。
周司屹还真打电话让人送来了蝴蝶结,跟昨晚几乎一模一样的托盘。
“自己挑,要什么颜色的?”
他的心情挺不错,散漫低笑,慵懒浪荡。
孟盈不客气地挑了条粉色。
那条卡斯罗犬估计这辈子都没这么可爱过,敢怒不敢言地蹲在地上。
周司屹还有事,没多久就要走。
她报了小仇,高兴了,摆弄着那个蝴蝶结,又软又乖。
周司屹的手指捏住她耳垂,漆黑的眼眸盯了她两秒。
修长,冰凉。
跟昨晚的温度不一样。
那些活色生香的记忆涌上来,心跳加速,她面红耳赤地低头。
被看得有点发毛的时候,周司屹勾了下唇,慢条斯理翻出两粒草莓糖丢在她手里,淡淡说:“走了,妹妹。”
那条狗还乖乖坐着,大概是得了周司屹命令,不情不愿陪她玩换装游戏。
孟盈看了会儿那条蝴蝶结,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下来,后脊一寸寸僵硬。
刚才周司屹跟陆霄洄的对话她听到了点儿。
她查谢家,明面的,私下的,那些自以为隐秘的,周司屹大概知道得一清二楚。
周司屹这个人,骨子里是凉薄的,不走心,更不用说什么怜香惜玉。
就像这条狗,他高兴就花大力气驯服,能哄着捧着,谁都碰不得,也能因为一句话就丢给她玩,生杀予夺,全凭他心情。
说到底,周司屹要的无非是刺激感跟新鲜劲。
在他这儿,大概只有真的好学生才能安稳得长久。
可惜她不是,他也心知肚明她不是,偏偏并不拆穿。
虚与委蛇地陪她玩这场游戏。
越想越心惊肉跳,孟盈捡起掉在地上的蝴蝶结,手脚冰凉。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她不是那只黄雀。
——
章行芝今天出门了。
听说是周正临给她订了高尔夫课程,最近周家风雨飘摇,周正临要支开章行芝,不让她有所怀疑。
其实即使章行芝在家,也不会有什么怀疑。
这两天章行芝念叨得最多的就是周正临工作辛苦。
至于辛苦在哪儿,大概只有周正临自己知道。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但这世界上的亏心事太多,所以妖魔鬼怪也多。
吃完早饭,孟盈去学校填报了志愿。
京大艺术系—芭蕾舞专业。
她放弃了物理,物理是孟宗海的梦想,但他追求了一辈子,还是没得到公平。
昨晚结束的时候,周司屹看过她的志愿单。
她当时被他弄得要生要死,迷迷糊糊问了句:“有什么建议吗,哥哥?”
倒不是真心要什么建议,纯粹是知道他讨厌听哥哥这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