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颊被冰凉的杯壁贴了一下。
她抬头,周司屹斜靠在桌边,神色寡淡地垂着眼,捏住她脸颊。
她的脸被捏得有点变形,错愕地看着他,特委屈,像受了惊的猫。
“你别这样。”她捂着听筒,说。
周司屹的眉骨抬了抬:“什么样?”
她的脸都憋红了。
什么样他自己不知道吗?
电视在放着场球赛的转播,她的肩抵在椅背,紧张得呼吸都不敢。
周司屹滚了滚喉结,握着她脸颊,她吓得闭上眼。
然后嘴里一苦。
她睁开眼,周司屹勾了勾唇角,低眸睨过来,有恶劣的捉弄。
是喂药。
无声无息的燥意涌动。
距离贴近,她清晰地看到周司屹后颈的抓痕,他一手插着兜,一手捏着颗糖玩。
糖纸轻微作响。
孟盈皱眉咽下那几颗药,被他塞进来颗糖。
她下意识咬了下,咬住他的手指,留下个湿漉漉的牙印。
草莓味黏黏腻腻在舌根化开。
周司屹走了。
赵语宁约她去的是京大的航空训练基地。
这基地孟盈被周司屹带着去过几次,算是熟门熟路。
赵语宁晚了十几分钟才到,脸上跑得红红的。
孟盈给她递了张纸巾。
赵语宁扇着风,说:“也不知道我爸怎么想的,都认识十八年了,一听我跟陈子昂在一起,突然怕他闺女被人拐跑,搞得我俩见一面都得跟地下情似的。”
听到地下情这三个字,孟盈的耳根红了红,又递了张纸给她。
进门的时候,赵语宁本来要拿工作证,负责人认出孟盈,直接开了门。
“你来过这儿?”赵语宁拽了下她。
“周司屹他们在这儿训练。”
“哦,忘了你哥也是京大的,”赵语宁想了想,“开学你也要来京大,你们俩也能互相照应。不过听说芭蕾系有个国际交流项目,大一入学就遴选,我有个姐姐就去了,你打算参加吗?”
孟盈听过这个项目。
是直接跟国外顶尖艺术学院跟舞团合办的,她抿抿唇,遗憾摇头:“可能不会了吧。”
毕竟她的生活还一团糟乱。
————
自从谢家的事摆上台面后,周司屹忙了起来。
大半个京城都盯着谢家,牵一发动全身。
今天本来是庆祝周司屹加入国际救援队组的局,但东拉西扯,来了不少不太熟又想探探风向的。
还有不知道内情的,带了姑娘,想从他这儿用美人计。
周司屹始终懒恹恹的,有点燥。
对一切暗潮汹涌没多有耐心,好几个没眼力见凑上来的都吃了把明刀子。
酒吧声音嘈杂,陆霄洄端着杯混的坐过来:“刚才小赵公子脸上都挂不住了。他带那姑娘看着挺乖,真不给个面?”
京西公馆那件事后,圈子里开始传周司屹喜欢乖的。
“我给他什么面子?”周司屹头也不抬,手里懒懒玩着根黑色皮筋。
骨子里十成十的混球本性。
周司屹是这么个人。
陆霄洄记得特别清楚,十七岁那年,他们几个去西北参加野外训练。
当时有场实战演练,红方把美人计用在周司屹头上,找了个姑娘送到他们这儿,说是人质,实则是卧底。
美人在侧,难免让人怜香惜玉。
周司屹的态度挺淡,完全不解美人风情,偏偏他这种爱答不理的劲儿招人,那姑娘全程楚楚可怜跟着他。
后来穿一条河的时候,周司屹顺手拉了人一把。
姑娘挽着手臂跟他搭话,半春心萌动半套话,周司屹推开人手臂,挺给面子地接了一句。
这句被姑娘传到红方那儿,是个假消息,红方找来的时候,被就地团灭。
那姑娘眼睛都睁大了,人还懵着,被周司屹面无表情,一枪爆头。
陆霄洄现在还记得这场面,那姑娘家跟周家算是半个世交,娇滴滴的小姑娘,原本是追着周司屹来的这种鬼地方。
演练结束,姑娘懵了一会儿,当场就哭了。
周司屹当时买水去了。
陆霄洄从训练场出来的时候,看到他站在便利店门口,旁边还有个小妹妹。
周司屹这个对什么都不动心完全不给美人面子的,偏偏挺有美人运。
小妹妹也就十三四岁,穿了身漂亮的公主裙,看着挺乖,但胆子不小。
揪着周司屹的战术手套。
周司屹转着把激光训练枪,懒懒垂眼。
一点儿也不怕那枪把小妹妹吓着。
小妹妹跟爸爸走散了,被几个纨绔公子哥盯上,那几个都是过来玩乐的富二代,也都是十六七岁的年纪,仗着点势什么都敢干。
小姑娘吓得眼圈都红了。
周司屹管了这事,当着她面,咔嚓几下把那几个人的手扭到错位。
单纯日行一善,至于人会不会被吓到完全不在他的考虑范围。
旁边看着的几个哥们都以为那小姑娘要哭。
结果小姑娘不光没哭,反倒抱着周司屹胳膊。
对上周司屹不太走心看过去的一眼也不怵,眼睛亮亮的,叫了声哥哥。
我靠。
第一次有人胆子这么大。
周司屹低了低脖颈,被她踮脚勾住,几乎挂在他身上。
生怕他甩手跑了。
“你吃不吃糖,哥哥?”她问。
目光清澈又纯。
周司屹压着眉眼,还没答,嘴里被塞进一颗糖。
粉色的。
周司屹看出她要干什么了,懒懒散散咬着那块糖,没点破,半垂着视线,很轻地笑了下,笑意不达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