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迪老师让她仔细想想,不用有太大压力。
她明白,这是朱迪给她争取的一个机会。
一个彻底走出去,成为一名舞者的机会。
她五岁以来的梦想。
心乱如麻。
孟盈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的更衣室,外面灯光昏昧,她一抬头,就看到坐在台下的周司屹。
他的视线掠过来,幽暗,莫名蛊人。
那些慌乱好像安定下来。
她突然想起一个同学说的——
“他好爱你诶。”
“目光都只停在你身上。”
她出着神,周司屹已经起身走到她面前。
四目相对,胸腔仿佛被烫了一下。
“带你去个地方。”他伸出手,掌心朝上。
明明彬彬有礼,但又不容拒绝的姿态。
周司屹没带陈似。
车上只有他们两人,车一路沿着公路开,很快就看到了海港。
她降下车窗,试图吹散脸上淡淡的热意,过一道弯的时候,侧面突然驶出几辆黑车。
头皮一麻。
孟盈突然想起那天在章行芝家楼下,那个表叔被陈似带走时,阴测测说的那句,你们等着。
是你们。
不是你。
难怪那天在章行芝家,她支支吾吾,一直没有提周正临的事。
所以,从在洛杉矶打听她行踪开始,那个表叔就已经跟周正临在筹谋。
不光要报复她,还有周司屹,毕竟当年是周司屹亲手削了周正临的权,把他送到港城。
陈似难得严峻的模样,陆霄洄突然来港城,一切似乎都有迹可循。
周司屹这几天应该都在处理这件事。
这事章行芝大概也知情。
浑身都冷下来,她的脸色苍白得近乎安静。
所以,那天章行芝那些软下来的语气,都是欺骗。
她从来没回头看过,也没念过旧情。
还没来得及反应,周司屹已经冷静地猛打方向盘。
车胎刮过路面,发出刺耳声响。
第二道疾弯时,前面又冲出来辆车。
旁边就是悬崖,那辆车猛踩油门从侧面擦过,目标明确地要把他们逼下悬崖。
电光火石间,孟盈看到了侧面那个司机的脸—周正临。
跟在B市时相比,周正临苍老了不少,那张电视新闻中一向慈眉善目的脸,这时只剩下一片阴测测的杀气。
周司屹没往旁边躲闪,反倒给油。
车几乎以最高速度飙出去,前面的两辆车仓促躲闪,其中一辆翻下悬崖。
车身擦碰,后视镜被撞得粉碎,飞溅的碎玻璃砸进车窗。
电光火石间,周司屹解下安全带,侧身抱住她。
她整个人被挡在他怀里。
滚烫的触感。
“闭眼,别怕。”
周司屹捂住她的眼睛,气息覆在她身前。
车一路疾驰,不知道开了多久,其他车都被甩开,只剩下周正临的车。
夜色浓稠。
雪亮刺眼的车灯里,孟盈突然意识到,周司屹是故意的。
他是顶级车手,明明可以甩掉所有车,偏偏只剩下周正临这一辆。
心中陡然一惊。
两辆车的车身几乎贴在一起,擦出滚烫火星。
周司屹降下车窗。
后视镜倒映出周正临惊恐万分的脸,他叱咤风云了半辈子,这时终于穷途末路。
周司屹的右手握在方向盘上。
前面的弯道狭窄,一面是陡峭悬崖,只要方向盘一打,周正临的车就会被撞下悬崖。
周司屹眯起眼,侧脸隐没在一片黑暗里,空气中有浓重的血腥气。
一身暴戾的杀伐气。
孟盈打了个寒颤。
周正临理应受到惩罚,陈似报了警,会有法律来惩罚他。
但这事如果由周司屹做,他这辈子都会背上个冷血的名声。
临近弯道时,她伸出手,贴住周司屹的右手手背。
周司屹侧头。
她的手指软绵绵的,并没有什么力气,一个十指相扣的姿势。
温热柔软。
女孩闭住眼,眼睫一下下颤抖。
一秒。
两秒。
耳边是剧烈心跳,然后,周司屹的气息笼罩下来。
孟盈睁开眼,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
她整个人被周司屹抱住,头靠在他胸膛。
他一身的杀伐气散了。
在来不及思考的一剎,本能使他决定,抱住了她。
车内漆黑一片,周司屹盯着白裙子的女孩看了一会儿,伸出手,抚上她湿红的眼。
地狱没意思。
死亡没意思。
跟她接吻要有趣得多。
“没事了,别哭。”
孟盈的手指还发着抖,被他一根根反扣住,滚烫有力的触感。
然后,是一个滚烫的深吻。
一切的混乱暂停,她缓慢眨了下眼,鼻间还有淡淡的血腥气。
有周司屹的,也有别人的。
浓稠夜色如用地狱,一道血痕蜿蜒过周司屹的领口,他刚才给她挡玻璃时划出的伤口。
而她的白色裙子干干净净。
周司屹扯松领带,擦去手背上的血,牵住她的手。
“周司屹…”
开口时才发觉嗓子哑了,她眨了第二下眼。
后知后觉的恐惧。
所有人都畏惧周司屹斯文皮囊下的败类做派,畏惧他百无禁忌的手段。
连他的亲生父亲都是如此。
但她怕的不是这些。
“裙子没脏,别哭了。”周司屹拍着她肩,哄人的语气。
“你别有事…”她终于说出了这四个字。
刚才她真的很害怕。
怕他会出事,怕那些血都是他的。
一种从没有过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