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差阳错的,现在的高启强并不像原剧情中那样,暴虐到所有敢忤逆高家的人,无论是否身负公职,全部杀了就埋。
所谓敢与不敢,只在一线之间,一旦触及到根本利益,高家也没什么不敢的。不过,谭思言试探性提交的复印件中没涉及莽村项目,从纪委那边探出的口风来看,上面还是不想轻易动当年莽村的事,牵扯到公家工程,怪麻烦的。既然如此,他也就没必要为了龚案甘替赵立冬去冒这么大的杀人风险。
高启强可以对赵立冬的暗示装傻充愣,暂时放生谭思言,但平康派出所所长收到领导指示,就不能两眼一闭啥也不管。
陆鹏不想惹一身骚,没亲自动手,让两个下属过去,教训教训就得了,说到底,龚案和谭思言,跟他都没关系。
你赵立冬再能耐,也没法给我从所长直提成厅长,我跟你玩儿什么命?
“那倒是不用担心陆鹏跟赵立冬那边添油加醋。”
黄翠翠接着李响的话,提醒谭思言:“请几天假,就说身体不好在家养病,服个软,躲几天。”
“躲几天可以,服软……我可做不来。”
“你要做的来啊——这不就靠你收集罪证了么。”
“离得太远了,其实很多事,都缺少证据,我根本碰不到,你们说的高启强,我更是都没有见过的。”
“不着急,凡事先保证自己的安全,不然像今天这样,太危险了。”李响道理讲的清楚,轮到他自己就不是这一套了。
“你也一样,别太有献祭精神了,你们这些人多活一个是一个。”
“什么叫‘你们’?”
“如果我是赵立冬,现在车里这仨人我是包杀的。”黄翠翠开了个地狱玩笑,“你们可能不知道,这辆车,其实算幽灵车。”
从司机到俩乘客,按理说不应该活到今天,可是谭思言不知道自己只是一部剧中的角色,他满心仍是人间正道。
“他们这是草菅人命!他们要再来杀人,那就放手过来吧,我是不怕死的!”他说道,“更何况,我现在没死。”
黄翠翠眨眨眼,将刺进眼角的假发发梢拨开,总算是意识到了什么。
谭思言不仅没有死,他还保留了京海公职,没被赵立冬穿小鞋排挤到某个穷乡僻壤去。
“这个……”她有些不可置信,干巴巴地说道,“……可能是有人保你了。”
谭思言那股愤懑情绪终于轮转到了好奇:“谁会保我啊?”
*
给赵立冬办事不容易,办好了拿利益,办不好抗全锅,甚至连别人的锅也得一起背,问就是要顾全大局。
这是秦瑾经过八年前那场浩劫之后,悟出来的道理。
要不是她眼疾手快,发现京海突然出现了李修竹这号人物,连忙抱住大腿,她早就得蹲进大狱,然后重操祖辈旧业沿街乞讨。
桌上是最普通的茶水,桌子对面坐着看似普通的人。
“秦主任脸色不好,最近工作有什么困难吗?”
“没什么困难,就是龚开疆的案子,怪折腾的,当年我在市政府二处的时候,也参与过莽村的项目,问一问,总得走个过场么。”
从二处副处长到“市府二办”主任,职级只提了半个,但权力可大不相同,也因为此,赵立冬再确定她不会反咬一口之后,仍然亲近她。
“这回省纪委办案,不知道怎么回事,拖拖拉拉的。”李修竹皱眉,随即话锋一转,饶有兴致道,“政法委书记被撤了。”
“怎么查到周书记身上了?”秦瑾记得这位书记万事不管,确实能和龚开疆的案子瓜葛上,“渎职?”
“你猜是谁举报的?”
“谁?”
“肖霆,还记得她么?”
“06年,税务局稽查处的那位?”
一上来就大搞税务检查,逼得不少公司烧账本炸仓库,闹了个人仰马翻,不到一年就被调走了,据说临走时留下一句话:我知道天下江河湖海没有清的,但你们这也太浊了吧!
“你再猜,谁暂时接替京海市政法委书记的职务?”
“谁?”
“勃北市政法委书记安长林。”
*
“安长林预计三月初就职,需要准备点什么送一下吗?”
“什么都不用送。”
徐雷看着茶盏,蠢蠢欲动开口:“碧螺……”
“没有碧螺春。”黄翠翠预判了他的台词,“嫌弃我的红茶,自己去厕所舀马桶水喝。”
“怎么从自来水降级成马桶水了?!”徐雷捡起桌下的塑料瓶,怒道,“而且你要是正经泡红茶我都不说什么了,有拿冰红茶往里灌的吗?!”
“冰红茶怎了么你呢?”黄翠翠大言不惭,继续往茶壶里灌装,“你要是非得要绿茶类,也有冰绿茶。林秘书——给你们徐总换——”
一个有品位有格调的集团创始人徐雷轻轻崩溃:“不用!”
“你的脾气随你爹,动不动就暴躁。”她摇头叹气,“生意上的事不够你忙的?”
徐雷收敛了微微扭曲的五官,正色道:“你知不知道供电局要换副局长?昨晚京海商会宴请赵立冬,他把支持的候选人王力带过去了。”
噢,她隐约记得这一集。
“你没过去?”
“没有,我要是去了也得起立给赵立冬敬酒。”徐雷撇嘴,“昨晚在场的都是京海本地商人,连蒋天也没去。”
笑死,赵氏霸凌。
【我们京海市商会办了一个超棒的party,你猜谁没被邀请?——YOU!】
(举起双臂)(指向前方)(双腿并成X型往后蹦)(七上八下地跳起激光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