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天缄默半晌,冷声道:“我等我的律师过来。”
*
张彪说过,当时并不是蒋天亲自给的卡,而是散宴后,其秘书窦勃私下给予,结合饭桌上的几番暗示,这就是用来贿赂的。
但银行卡转了一道,蒋天完全可以把罪行全部推到秘书窦勃的身上,毕竟,秘书就是用来干这个的。
“是吧?崔秘书?”
崔连云笑容和润:“如果要判,顶格也就是三年。”
金乌西坠,北风凉了一层,天际金霞璀璨燃烧,给省理工校门外的肆意文气披上霞光,学生们往来进出,黄翠翠跨骑在摩托车上,看了一眼大门口,将目光转回身边白色奥迪的驾驶室内。
“看来崔秘书很关心蒋天的事。”她戴好皮手套,话题转得飞快,“你来干嘛呢?”
“接您去旧厂街啊。”
“我都答应了一定会去,不会跑的,用不着崔秘书亲自来押着我走。”
“是接,不是押着。”崔秘书的话里存着弦外之音,“陈总是担心您路上不顺。”
黄翠翠笑脸相应,没答话,翘起脚尖抻着脖子,往校门口瞧。
瑶瑶和室友慧慧挽臂而出,那个圆脸姑娘看了一眼校外停的轿车,忽然吐了一口魂,大放厥词:“龚开疆的案子你看新闻追踪了吗?受贿金额好高!有钱人这么多,多我一个怎么了?天杀的,十四年寒窗苦读怎么没冻死我?我是学生,凭什么不能分我一半家产,你看这辆吉号宝马,我抢……”
带着十足怨气的玩笑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几位西装革履簇拥着一位墨绿套装的男人自西侧而来,在一列轿车旁停下,慧慧声震天地,引得这群人纷纷回头,眼放异色。
墨绿三件套推了推鼻梁上的银丝眼镜,冷光飞绽,慧慧撇开头,吹着口哨目不斜视往外走,嘀咕道:“瑶瑶,你看这个沥青地面可真沥青啊——”
两个姑娘在校门口分别,一个过马路去隔壁街的蛋糕店,另一个则飞奔向妈妈的怀抱。
隔着宽阔的街道和密集的人群,黄翠翠打起十二分精神,谨防对面的精神病患者突然发疯冲过来要和她同归于尽。
很好,他只是安静地看着,没有动作,于是旁边几位陪同的校友会成员站在原地,尴尬的不能自己。
“小高总,您这是……”
“你们先回去吧,不好意思啊。”他礼貌地笑道,“我等人一起回家吃饭。”
两人隔的太远,她没听见高启盛那边的声音,身边的动静倒是听的一清二楚。
“干嘛呢妈妈?光盯着不出声,立幡相面呢?”自从黄翠翠垂死病中惊坐起,黄瑶就逐渐暴露本性,身上的重压卸下,外面风吹雨打都有亲妈扛着,寝室关系又很和谐,其他三个小姑娘都是亲和的性子,生活压力减轻,她整个人都容光焕发,活泼起来。
甚至多少带点女仗母势的得志感。
“妈妈,相出什么结果了吗?你是不是也觉得盛叔印堂发黑眼底发青,眼看就有……”
黄翠翠轻轻捂住了闺女的嘴:“好了宝宝,印堂发黑是轿车顶照的,眼底发青那是他眼镜反光,好宝,相的不错,以后别相了。”
“你那边上完课,怎么回来啊?”
“坐地铁,直达的,今天阿媛生日呢。”瑶瑶坐上摩托车,戴好头盔,抱紧妈妈,“她们先去KTV,我下了课就过去,今天晚上在外面开房打麻将!”
剧里的瑶瑶有爬过这个娱乐技能树吗?不知道,不记得了。
她给瑶瑶打过去两千,再三叮嘱,有困难,找妈妈。
“好呢!妈妈!”
送闺女去家教地址,她没有掉头原路返回,而是一直向前,直至太阳彻底隐于海平面之下,天空泛起阴郁的蓝白。
海浪簌簌,她停下摩托,靠坐在栏杆边,等着后面的两道白色车灯追上。
光晕愈发扩大,照到她的脚下。
皮鞋踩在地面上,徐步缓行,站定在她身边,一声不吭。
“怎么不说话啊?在精神卫生中心治了几年精神病,把嗓子药哑了?”
他简短证明了一下自己的精神和嗓子都没问题:“黄翠翠。”
“总是这么没大没小的,叫姐。”
第 84 章
黄翠翠把人带过来,就是预备着万一高启盛发疯,方便她把人按在海里涮涮脑子。
但他看起来很正常。
暂时。
“今天校友会活动,所以我在省理工。”
“你说这些干什么?”
“我不是冲着瑶瑶去的。”
“噢噢,”她换了个方位,站去上风口,“你有这个觉悟就好。”
“我知道你今天会去学校,所以我在等你。”
海风穿过缝隙,尖锐如哨,黄翠翠提了提音调:“那你找我有事?”
“我们合作吧。”高启盛的情绪风平浪静,只在后槽牙上透出恨意十足的血戾,“杀了赵立冬。”
黄翠翠赶在他话音落地的那一秒,戴好头盔,跨上摩托。
“啊?你说什么?我没听见,我耳聋。”
然后一脚油门“噌”一声飞走了。
神经病,谁跟你密谋这玩意儿。
*
半路下了点淅淅沥沥的小雨,不过十来分钟又停了,阴云消散,露出清丽的月光。
高启兰嘴甜,明明只见过一面,上来就叫姐,听着跟亲生一样。
“翠姐,瑶瑶呢?”
“她家教辅导的学生临时换课,今晚来不了。”
她停好摩托,走进香气氤氲的小屋,陈书婷见她来,会心一笑,挽起衬衫袖口,高声道:“哟,多一道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