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言辞有些粗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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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书婷跨进驾驶位,开出去几百米,绕过路中间的绿化带才成功掉头,一脚油门轰开蚁蝇蛆窝,那帮衣着各异的男人如同受惊飞蝇四散开来,她再度掉头,直接撞人见血。脚下油门积累冲力,高晓晨趴在后座,浑身抖如糠筛,好不容易壮起胆子,又被撞了个七荤八素,叫了两声“妈妈”,再也说不出话。
陈书婷目光如炬,散开的人群各自为营,很难说清谁是贼王,乱七八糟污染视野,似乎故意作为干扰项,为对面的忽然会车打掩护。陈书婷的手抖了一下,对车突然大开的远光灯灼目乱神,她惊呼一声,忙打方向。
然后对车这位远光仙人被黄翠翠这辆安装了反光镜的越野狠狠制裁,自捣自眼,给自己晃的一愣,冲着路边栏杆就撞了出去。
黄翠翠刚把谭思言从别人手里捞回来,就看见一辆轿车翻滚着冲下公路缓坡。
警灯警笛已经自天桥上方闪烁奏鸣,她多看了几眼开着远光的轿车,不知道里面是不是过山峰,但……
她蠢蠢欲动的心暂时克制,看了眼半死不活的行政夹克。
算了,先保谭思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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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思言又没死成,断了两根肋骨,多处软组织挫伤,外加脑震荡,验血结果尚未出炉。
她在捅人的时候,难免受点皮外伤,包扎缝合完毕,便赶紧去陈书婷那边。
“脚腕还好?”
“扭伤了,没事。”陈书婷坐在床上,疲惫地双手后撑,“你和晓晨说那些干什么?”
“是时候了,现在不说等什么时候?只要沾了这行,就别想有安稳日子,他应该明白的,但现在依然像个孩子。”
陈书婷指尖发白:“瑶瑶就很好。”
“……那要不,你也缺席十四年试试?”
她一愣,苦笑道:“徐雷也不错。”
“……婷婷,他妈妈早就没了,爹也死的很惨,一枪崩碎脑袋,头盖骨都不全。”
陈书婷笑的勉强,她伸出一只手,揽过黄翠翠的肩膀,嗓子里堵了一团酸涩的水汽,断断续续才把话说完整:“以后,帮我多看着晓晨……他其实是个好孩子。”
黄翠翠吓得脊背发凉。
“你这话跟徐江死前说的一模一样!我求你婷婷!”
“婷婷!”
两个昵称重迭,响彻病房,高启强从门外冲进来,脸上还挂着泪。
“婷婷,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没事,黄翠翠腹诽,刚才跟我托孤呢。
陆鹏被捕
“哥,带来的全是最靠得住的弟兄!”唐小虎平复气喘,带着不耐,“安欣那小子带警察过来了。”
两边分明势同水火,见了面,高启强仍旧笑脸相迎,恭喜安欣这位老对手升职。
安欣拎着公文包,目光直投黄翠翠。
“死的了吗?”
黄翠翠:……好强的攻击性。
“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你铐我干什么?”
银铐的另一头挂在安欣自己的手腕上,拖狗一般牵着她走。
“施伟,你留在医院做笔录。”他抓着黄翠翠的衣服,惜字如金,“你跟我回局里。”
她还没说什么,唐小虎跳出来骂人,声浪啸然:“安欣!你别太过分!”
“没事,这有啥的。”黄翠翠很看的开,“不是就是被铐走么?我习惯了。”
习惯了上警车,习惯着自己就往审讯室走,宾至如归,路上跟姜超警官点头微笑,一切如家一般温暖。
半途被安欣扯着手铐拽回来,拎到另一个房间,她刚想嬉皮笑脸一下,看见安欣板着一张脸,便收起了呲着的大牙。
“怎么了?你生气啊?”
“没有。就是觉得你蛮大度的,人缘不错嘛,和高家关系蛮好的噢?”
“安警官是以为我与高家联手自导自演?”她推测道,“我有什么好处?我要演也演点好的。”
“黄翠翠。”他打断她这番插科打诨,“这次不要再走弯路,不要像上次一样。”
安欣解开手铐,郑重其事道:“我不希望这一次,你的血溅在我的脸上。”
黄翠翠扬眉浅笑:“好呀,我尽量。我能问个问题吗?”
“你说。”
“你们市局支队,是不是被半架空了?”
上面通知陆鹏扫赌场,连派出所都有动作,为什么市局这边毫无动静,无所事事中带着人人自危的压抑感。
“纪委在查张彪,孟书记被叫去谈话,之前医闹的案子需要复核。”
赵立冬正在对孟德海发力,借用的案由便是职业医闹案,当时对警方暴力执法的处理非常迅速,以至于几番春秋笔法,很容易造成“孟钰蛮横采访,孟德海以权谋私打压警员”的舆论印象。
案子牵扯到张彪和叶大夫,正好一锅烩了,现在搞得安长林都不便站出来插手说话。
要确定两名警员实有暴力执法的前科,唯一敢站出来指认的完美受害人,就是谭思言了,把他往黄翠翠和陈书婷的车轮下一扔,碾死拉倒。
至于导火索的医闹,还能牵出来唐小龙呢,赵立冬美滋滋的,感觉自己能拳打孟德海脚踢高启强,顺手还能扇安长林一巴掌。
可惜了,黄翠翠车技过人,车上还安装了反光镜。
“没有人举报陆鹏吗?”
“在谈。”安欣不想透露办案进程,以防被赵立冬抓到把柄,只能擦着边说道,“很多人不信任巡察组,不愿意站出来。”
黄翠翠避开安欣的直视,点头应声:“噢噢,很正常。”
他立刻捕捉到那抹不自然的闪躲,追问道:“你如果有其他线索,是不是也应该和我交流一下?翠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