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寄渺的心情忽然有一些复杂。
但比起纯粹的喜悦，他心中升起的，更多是对于荒唐命运的再一次感叹。世界破破烂烂，蝣蝣缝缝补补是吧？摔！
桑寄渺反手就将这个“祸水”塞进了黑黑的嘴里。
溯空明鼓着个腮帮子，无奈地睁眼。
眸子开启的时候，一只眼带期盼的稚虫就将他的视线完全充盈。视线中心那双紫色的眼瞳里隐隐发着光，亮得龙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他懒洋洋地翻了个身，几口将玻璃弹珠一样透亮的灵诀果嚼碎。没有什么感觉的清淡水味溢出，正合溯空明的心意。
果子很快就被吞下，桑寄渺看着黑黑又慢慢垂下的眼皮，紧张出声询问：“怎么样怎么样？能说话吗？”
银色的竖瞳在狭长的双眼缝隙间流转，在下一秒被完全合上的眼睑遮挡了干净。
即使提前预想到了黑大爷此时的反应，桑寄渺还是忍不住有一些低落，“还是，不说话吗……”
忽然，一个沁凉的小尾巴盖上了近在咫尺的嘴唇。像禁止让贴近的人鱼说话，圆润的尾巴尖用了点力轻轻按压了淡色的唇面，又缓缓收回去。
一个笑在桑寄渺的眉心眼角晕开，他反手勾住那个格外让自己喜欢的尾巴，低头在上面惩罚性地轻咬一口。
桑寄渺：让你不说话！
小尾巴受惊一般，咻的一下被它的主人收了回去。
带着浅浅印记的尾巴被摆来摆去，怎么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姿势摆放。觉察到了某人鱼的视线，它猛地一跳，直接钻进了主人盘成一团的脑袋底下。
溯空明：简直，胡闹！
桑寄渺：……噗。
至于说话？再没有谁想起这个话题。
日常逗完了黑黑，桑寄渺心情颇好地抬头看向了蕴灵晶树。一团抵五个既白那么大的蓝色能量和一丝金色能量，同时在人鱼的面前升起。
那一瞬间，所有在水中舞动的空蝶贝都静止了。直面能量的蕴灵晶树更是一呆，然后发了疯地摇晃起自己的枝叶。
“我想请你们帮忙送我们回海玥湾，布拉维纳的海玥湾。这里有两样东西，可以任选一项作为报酬。”
人鱼微微躬身，银色的长发垂落在身前，真诚又谦逊。那霜雪堆砌的长睫毛压下，遮挡住了带着狡黠笑意的紫色眼瞳。
单纯只交付报酬，他何必要掏出来两样东西……
身体往下坠的空蝶贝们炸开了锅，漂亮的小蝴蝶们围绕着两团能量狂乱地飞舞着。就是一旁动作受限的蕴灵晶树也摇摆不定，它树冠上的树叶一会儿指向左边，一会又后悔了指向右边。
桑寄渺嘴角扬起，自觉地往后后退一步，架着胳膊看着它们纠结万分的模样，飘逸的尾鳍好心情地甩来甩去。
既白仰着小脑袋，看着都要给自己绕打结的一树一蝶，疑惑地挠了挠下巴，“这有什么好犹豫的？”
“噗，”忍不住的笑声从桑寄渺的嘴边泄出。他抬手捂住自己的下半张脸，期待着小家伙的后半句。
果不其然，既·神助攻·白放开了嗓门，冲着漂亮的空蝶贝们脆生生地大声喊道：“小孩子才做选择题，成年蝶当然是两个都要啦！”
一声惊雷劈开了混沌的思绪。
庞大空蝶贝群摩西分海般分成了相同数量的两小群，各自将一边的能量团团围住。傻愣中的蕴灵晶树也随之扒拉开自己的树冠，给自己换了一头中分的“发型”。
桑寄渺默默地给自家伴生灵竖起了大拇指，又状似为难地小声喃喃：“两个都要啊……”
秒懂桑寄渺话语中的意思，心意相通的空蝶贝向内一聚，又烟花般地散开。漫天的蝶贝轻盈地扇动着翅膀，形成了一片绚烂的七彩云烟。云烟飘洒到蕴灵晶树上，将它的枝叶团团笼罩住。
“啪嗒”，一声断裂声响起。
紧接着“噼里啪啦”的声音，跟放鞭炮一样此起彼伏。
桑寄渺瞪大了眼睛，晕乎乎地看着齐齐涌向他的灵诀果云团，良心猛地一痛。
不是啊，阿蝶，我也就只是想要十个果子。
但是，眼前这乌压压的一片，哪里是百十之数，那怕不是已经把蕴灵晶树都薅秃了吧？！
事实，还真是如此！
生怕自己慢了一步，桑寄渺就要后悔了。空蝶贝们齐齐上手，将蕴灵晶树枝头结的大麻烦灵诀果，通通给他摘来了。
空蝶贝：终于有人接手这个烫手山芋了，都给蝶行动起来，赶紧都送走！
蕴灵晶树：哇！这鱼不仅不打劫，还给那么好的东西，简直就是神仙鱼啊！树感动流宽泪.JPG
就这么没过一会儿，圆咕隆咚的晶果将人鱼的尾巴都埋起来了。桑寄渺无措地举着胳膊，看着继续向他身边输送着果子的小蝴蝶们，赶忙连声劝阻：“够了够了！”
不仅早就够了，还多到超乎想象。
他捂紧自己发烫到快要爆炸的良心，手臂一挥给它们的报酬加了倍。
空蝶贝&蕴灵晶树：海神啊，我就知道你没有抛弃我们！你降临下来的金主可真香！闻闻，嗅嗅，啃啃啃.JPG
桑寄渺轻飘飘如坠云端：天上掉馅饼了……
既白捧着被塞到嘴边的灵诀果，歪头看着美滋滋的三方，不明所以。不过所有人都很开心的样子，它也开心地抖了抖耳朵，张口往下一咬。
嗯，唔，额……白水一样清淡无味。
从不浪费粮食的小白团子艰难地张口，囫囵将整个果子吞掉，就跟它以前生病吃药的“英勇就义”吃法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