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河山看她馋成这个样子,忍不住问道:“你有没有去医院复查,你的胃能吃这个吗?”
松月无所谓道:“有什么要紧的?我的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多一串烧烤就能疼死我?”
“一串是不要紧,那两串三串呢?以后要是再出差,再喝酒应酬呢?就你在陕西喝成那个样子,你知不知道有多吓人?”
孟河山的声音中带了轻微的不满,当时他真是被吓得魂飞魄散,还以为松月要不行了。
松月被他说得不吭声了。
其实她自己也知道,总不能一直这么喝酒。可是做投行的,哪有不喝酒的?李正作为他们投行部老总,在外人面前西装革履人模狗样的,私底下不也成天泡在酒桌上?
要么在酒桌上烂醉如泥,要么在出租屋里一贫如洗,这就是他们的命。
“搞金融的,不喝酒,你觉得可能吗?”松月自嘲地笑笑。
“那你有没有想过,不做金融了呢?”
松月被他说的一愣,“你是说转行?”
“对,转行。”孟河山点头,“现在你们这些做金融的,网上那是人人喊打,降薪就不说了,还有那么恶臭的酒桌文化,说是搞什么金融,不如说是陪酒的。况且我听我妈提起过,这几年金融行业一直在走下坡路,她们接的案子……”
“等一下,”松月抬手做了个暂停的动作,“你妈是?”
“律师。”
“赢华的?”松月忽然想到牧山乳业的项目,他们就是和赢华合作的。
“对,叫孟嘉。”
“孟嘉?”
这个名字怎么听起来有点熟悉,好像听谁提起过。松月凝神想了想,又想不起来在哪听过。
孟河山补充道:“她同事都喜欢叫她Lily。”
松月:“!!!”
松月陡然一惊,居然是Lily,赢华律所的高级合伙人!
她不由得又重新审视孟河山,他居然是Lily的儿子!那个以精明能干、手段过人闻名的Lily的儿子!
那么出名的女强人,怎么生出来个没心没肺的傻儿子?
“你看什么?”孟河山狐疑地摸了摸脸,“你也觉得我跟我妈长得很像是不是,一样的漂亮?”
松月:“……”
她勉为其难地点点头,她连Lily的面都没见过,哪知道像不像?
但总不能说觉得他傻吧?
孟河山说的这些话,松月全都明白。只是,她从来没想过要转行,甚至连跳槽都没考虑过。
温水煮青蛙,从毕业后进入宁投正业到如今,她在李正手底下干了六年。六年,早把她煮的没有其他想法。
可是,转行又能干什么呢?
从小,她妈杨女士对她的要求就是挣大钱,所以给她规划了学数学、转金融、进投行的路。
她懵懵懂懂中被杨女士推着往前走,一走就是这么多年。她已经习惯了。
不是没有试图反抗过,只是中学时代一点小小的反抗,就会招致猛烈的镇压,后来她就懒得反抗了。
反抗太累了,太烦了。她宁可像现在这样,哪怕工作很苦很累,至少杨女士能少嘴她几句。
一想到杨女士,松月的心情就开始烦躁,她不耐烦地摆摆手,“行了,大晚上的,我不想聊工作。”
孟河山显然也意识到她情绪不好,识相地闭上了嘴。
骑自行车瞎兜圈的计划已经被松月识破,孟河山不敢再耍心眼,吃完饭两人干脆步行,在校园里散步。
公共教学楼前面是一块巨大的草坪,走到那边的时候,发现草坪上一圈一圈围坐了不少人,聊天的、看夜空的、谈情说爱的,不一而足。
还有隐约传来的音乐声。
松月指了指音乐传来的方向,两人走近了,看到一圈人围坐在一起自弹自唱。估计是个小乐队,准备得还挺齐全,吉他、贝斯,甚至还有一组架子鼓。
弹吉他的是一个高高瘦瘦的女生,正一个人弹一首曲子,口中随意地和着小调,又美又飒。
松月一眼就喜欢上了。
“你喜欢吉他?”孟河山注意到她明显发亮的眼睛,忍不住问道。
松月摇头,“我只是觉得她唱得好听。”
她没学过乐器,小时候周围的同学都去学乐器,钢琴、小提琴、吉他、古筝,各式各样的都有。
她也想学,她妈不同意,觉得学这些没用,把成绩搞好就行了。
“那你等着。”孟河山说着,就朝那个高瘦女生走了过去。女生停止唱歌,和他低声说着话。
不知道孟河山说了什么,那个女生朝松月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脸上带着好奇的笑容。
松月:“?”
这小子说什么了?
就见女生将吉他从身上取下来,递给了孟河山。
孟河山将背带往肩上一背,左手抓着琴柱,右手在琴弦上扫了几下。
松月虽然看不懂,好不好听倒是知道的。
周围的人给孟河山鼓起掌,松月也跟着他们一起鼓掌,气氛和谐又热闹。
“咳咳,”孟河山清了清嗓子,周围安静下来,“下面这首歌呢,是要献给一个漂亮姐姐。”
“喔——”四周响起小范围的欢呼声,大家的目光落在了松月身上。
松月脸上腾地烧起来,她只在网上看到过男生聚众给女生表白的画面,突然成为故事的主角,让她浑身不自在。
这么幼稚的表白游戏不适合她这种内向的人,她想落荒而逃。
还没等她迈开脚,孟河山已经拨弄起琴弦,活泼的男声在风中响起:“心里种下一颗种子,哒啦滴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