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屿喝了两口,冷静下来,但仍然板着脸,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我知你在为我担心,楚家家大业大,害怕我受欺负。”怀星将楚宥齐提前与楚家主达成共识,不介意门第之事告诉怀屿,“楚家主开明,宥齐也如你所言,有担当,你不必太忧心。”
怀屿神情松动,瞟怀星一眼。
怀星趁热打铁,“再说了,不是有你与大哥在吗,我可盼着你高中状元,大哥如愿当上大将军,指望着你们两个给我撑腰。”
“……”状元和大将军在怀星口中,跟分鸡蛋似的,你一个我一个,怀屿别扭道,“哪有那么容易。”
见状,怀星继续道:“等会告诉爹娘,你可要给宥齐说好话。”
怀屿捏紧茶杯,深吸一口气,在怀星期盼的目光中缓缓点头,勉强应承下来,“看情况。”
怀星笑了笑,这与直接答应有何区别。
楚阳陪妻子姚芮回娘家,归家时已是日暮时分。
怀星在家烧好饭菜,他们回家便招呼他们用饭,用完饭后,打发怀屿去洗碗,怀星泡了壶上好的普洱给两位长辈消食。
楚阳和姚芮颇有些受宠若惊,女儿爱倒腾吃的,时常做好吃的给他们品尝,但如此周到的照顾少有,上一次这样,还是想去崀山书院摆小食摊,为让他们松口。
夫妻两人对视一眼,眼中盛着相同的疑问,怀星罐子里又要卖什么药?
怀瑾这个年岁觉得茶苦,不爱喝茶,捧着一张白嫩的小脸坐在姚芮身旁,双眼灵动,问母亲回去有没有看见村长伯伯家的大狗,这个姑姑家的大鹅,那个姨母家的小猫,全是些琐碎的小事,姚芮耐心柔声回答。
母女俩一问一答,楚阳不时插几句话,逗逗怀瑾,正堂内气氛愉悦。
不肖多久,怀屿洗碗回来坐下,一家子人围桌而坐,除了远去南夷边疆从军老大,全都在这。
怀瑾说累了,捧着杯子喝温水,楚阳夫妻二人不约而同看向怀星。
怀星道:“爹,娘,女儿有了心悦之人。”
楚阳夫妻二人极有默契,惊奇地看向对方,眼底闪过喜悦,又看向怀星,楚阳开口问:“是谁?”
怀瑾睁大了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小嘴微张,放下杯子,“我知道我知道!是不是上次来咱们家,一直偷偷看你那人?”
楚阳夫妻俩:“……”他们怎么不知道。
“亏你还记得,是他。爹娘,你们认识的,是怀屿的同窗,楚宥齐。”怀星说罢,桌子下的脚轻轻碰了下怀屿。
夫妻两都记得他,是个好小伙,姚芮道:“是那个孩子啊,仪表堂堂瞧着是不差,只是这品行……”
怀屿不情不愿夸赞楚宥齐,“他人很好,为人处世亦很通达,讲义气……”
他搜肠刮肚的夸,停不下来的夸,将楚宥齐做出的努力又陈述了一遍,怀屿握紧拳头,心底已经将楚宥齐千刀万剐。
怀星紧紧压抑着想要上扬的唇角,见父母都听进去了,对楚宥齐抱有好感,怀星适时道:“女儿与他两情相悦,他说想请媒婆来说亲,爹娘觉得如何?”
楚阳夫妻二人:“……”
短短时间,两人知道的太多,一时反应不过来。
怀星已到说亲的年岁,此前不是没人家请媒婆上门,只是怀星看了后都不喜欢,直接拒绝。这孩子自小便极有主见,无需他们操心,楚阳夫妻俩做不了她的主,议亲不顺利,他们私下里暗暗担忧,怕怀星过了年岁还未定下亲事,会承受太多的流言蜚语,此次夫妻俩回娘家,不单是为了看望长辈,也是想寻摸姚家那边的青年才俊,看能否有怀星瞧得上眼的。
怎想人还未寻摸出来,她自己先定下了。
夫妻两人心情复杂,欣喜与心酸混杂在一起,但更多的对女儿的支持,楚阳道:“怀屿认可的人,又能得你青眼,想来不会差,媒婆何时上门,我与你娘先做准备。”
怀星眉眼弯弯,“五日后。”
“那么快?”夫妻二人异口同声。
怀屿忍辱负重,“还有四天准备,来得及。”
楚阳夫妻二人:“……”也是。
夫妻二人就楚宥齐的情况又问了许多,夜深了,怀瑾脑袋小鸡啄米似的点了又点,才散了去。
怀星给怀屿送粮草,“你想吃什么,任点三日,全部满足你。”
“……五日。”怀屿讨价还价。
怀星应允下来,“好,依你。”
怀屿这才心气顺了些,回到自己房间,想着自己亲姐姐就这么被人哄走,还是被他朋友撬了去,他过不去心中的槛,翻来覆去睡不着。
月上中天,怀屿起床披上外衫,点燃蜡烛,磨墨提笔写信,他要给大哥传信。
——
靖海楚家
楚韶之布置万绣楼作业已有两日,万绣楼和宣和居该实地看的都看了,小辈们投入精力,专心致志写方案。
楚宥鸣向来对成衣坊的生意不感兴趣,有所了解,但不曾参与经营,若能让他选,他不会去碰。碍于此次万绣楼是课业,不得不做,楚宥鸣上了心,尽力去做好。
楚宥扬心中早已有了成算,方案做好后,又加以润色,满意了便不再改动。
楚静姝遭受打击,对做万绣楼的方案兴致缺缺,她清楚自己心态和想法不对,但知道付出不会有回报,一时半会调整不过来。
楚宥扬关注着她,手把手教她梳理分析,也趁机敲打她,“万绣楼是争一时输赢,重要,却不是全部。未到父亲说的最后考核,其余皆是重在过程的积累与历练,而不是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