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将慕蝶架起来,押入密林中掩藏的囚车。
慕蝶一路挣扎,见囚车上锁,逃跑无望,这才死心不再挣扎,蜷缩在囚车一角。
楚家之事还剩个尾巴,她立了大功,主子不会见死不救,只要主子不想寒了众多属下的心,必定会救她。
刘永业真是害人精,死了也不消停。
囚车摇摇晃晃,驶入靖海城,从城外到城内,愈来愈多的百姓在不远处围观,谈论声不绝于耳。
“这姑娘谁啊?”
“穷凶极恶之徒才用这囚车,她是犯了什么事?”
“看起来不像啊……”
……
“有点眼熟,我好像在城南见到过她。”
“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我也在城南看到过她,不止看见一次,只不过她打扮和现在不一样,一时眼拙没认出来!”
“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快与我说说!”
……
“常见她出入明月楼和五色鹿布坊,那什么酒肆来着,也有见到她的身影。”
“她进入之时,必定会仔细观察四周,神神叨叨的,我当她疑心病重,现在看来,是她心里有鬼,才鬼鬼祟祟的。”
……
走了一路,这些话全部钻入慕蝶耳中。
慕蝶全然不曾想,她自以为隐秘的行动,在这些人口中,是神神叨叨鬼鬼祟祟。
她不由担心,关长宇是否会据此顺藤摸瓜,查到她和楚家三子的交易。
应该不会,与楚宥鸣、楚宥扬、楚宥齐的合作,天知地知,只有他们三人和她信任的人知道,倒腾来倒腾去也最多两只手便能数过来,除非楚家三子自己透露出消息,不然不会有更多人知道。
慕蝶确信,楚宥鸣和楚宥扬只要不是脑子有病,就不会将他们的交易宣扬出去。
任由关长宇去查,也最多查到刘永业的死与她有关。
其余再多,查出更多疑点,她便不叫慕蝶。
慕蝶一颗乱蹦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任凭讨论纷纷,也不能再扰乱她的心绪。
慕蝶歪头倚在囚车柱子上,百无聊赖地看着人群,忽然,她目光一怔,眸中的惊愕显而易见。
那是……
慕蝶回头望向看见熟悉身影的地方,眼眸不由自主的瞪大,死死望着人群之外,店铺屋檐之下高出路面一截的台子上,站着一身形介于成年和少年之间的,单薄又颀长的身影。
那是楚宥齐!
他不是死了吗?!楚宥扬分明告诉她,重伤消息是假,摔下山崖当即丧命是真,他又怎会好端端站在这!
楚宥扬难道是在骗她?
骗……
想到这个字眼,慕蝶顿时心神俱骇。
楚家发生的一切,若都是做戏给她看,便能说通……
刘永业前来靖海后,回到潘州不久,便招来了监察御史,是否也与这有关……
慕蝶越想越心惊。
郑惜予的能力她清楚,她都铩羽而归,慕蝶不由悔恨,她为何会如此自信,楚家人会让她玩弄于手掌之中。
主子若是知道,肯定会将她放弃,不会救她!
靖海知府是楚尚书的人,任期一直与楚韶之交好,不论是为讨好上峰,还是与楚韶之结交,也不会放过她。
慕蝶的心防在这一刻崩塌。
她该怎么办?!
慕蝶思绪纷扰,全然不知该如何,瘫软在囚车之中,神采褪去,脸色灰败,与死囚才会乘坐的囚车,相印成辉。
楚宥齐望着囚车远去,脸上露出明媚笑意,对身旁矮他一头的娇俏女子笑道:“怀星,你看到她脸色了吗?”
“看到了,肯定吓坏了。”怀星亦是声音含笑,“你呀,让你在楼上雅间看,非要露面,她还有同党呢,若是盯上你可怎么办。”
怀星声音越说越低,满含担忧。
“没事,爹说了,慕蝶离开靖海去潘州期间,知府带人掘地三尺,把他们的人都抓了。”楚宥齐宽慰道。
怀星睨他一眼,“不定有漏网之鱼呢,还是小心行事为妙。”
“好好好,我们这就回去。”楚宥齐笑眯眯道,“我会保护好你,不会让你受伤,你若伤着一星半点,我得心疼死。”
怀星耳朵发热,耳尖爬上一抹红,率先迈步,“走啦!”
楚宥齐亦步亦趋,“等等我!”
——
京城
言官进谏弹劾刘永业起,赵甫平便升起不妙的预感。
下朝后,预感成真,一向与他并无交集的几个皇子,破天荒的和他打了招呼,不咸不淡的闲聊。
赵甫平一如在人前表现出来的模样一般,笑呵呵又无害的和他们说话,颇有些受宠若惊,对他们若有似无的试探,装作听不出来,看不出来。
心中却升起浓浓的不详之感。
回到皇子府,独自一人时,才敢显出最真实的情绪。
赵甫平脸色阴沉,独自一点点的缕,到底是何处出了错,叫皇兄皇弟们的注意力落到了他身上来。
如今羽翼未丰,不宜暴露。
赵甫平左思右想,也未确定下来,但心中已有猜想。
其余皇子都注意到了他,想来盯着他的眼线不会少,赵甫平给郑家秘密递了消息,让他们去运作。
郑老收到赵甫平派人送来的密信,特意遣人将郑惜予请来。
郑惜予看过密信后,神色变了又变,“祖父?”
郑老叹了口气,“按三皇子说的去做。”
埋在楚宥行身边的棋子可以动了。
“现在……会不会太危险了?”郑惜予询问,她心思灵泛,大致猜想到了。
郑老道:“牵一发而动全身,为了潘州的产业能安全转移,只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