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婵抿了抿嘴角，似忽然想起什么般道：“崇宁没说错，是我记错了，他说的是宣和居掌柜在寻我，催我去理账，我记岔了，你也别追究崇宁了，大哥。”
“行吧，下不为例。”苏瑞道。
苏婵颔首，又说了几句话，转身出了书房，又去和大嫂道别，才出了院子。
夕阳西下，天边晚霞染上橘红的光。
避开人后，苏婵眉间笼起细纹，眸中闪过忧思。
大哥这是怎么了？
苏婵心中冒出疑惑，归家后大哥一直待她极好，她当初同他要宣和居，他二话不说便给了，还说随她折腾。
后来宣和居复起，日进斗金，大哥不知听了什么风言风语，怕她多心，还特意说过给她的便是她的，没有再要回去的道理。
宣和居有需要他帮忙的，他亦全力相帮。
可现在，他却昧下账本。
苏婵不信崇宁会乱传话，更不愿以龌龊的心思去揣测一直以来待她极好的大哥。
可现实让她不得不多想。
第103章 103
苏婵在院中水边凉亭坐下, 好看的眉眼间是散不开的愁思。
不知大哥此举是何意，苏婵思量许久，最后打算静观其变, 不贸然行动，影响兄妹感情。
打定主意，苏婵不再多想，去到正堂。
堂屋内，崇宁正陪着苏老夫人, 祖孙两聊得正开心。
见苏婵回来，苏老夫人疑惑，“这么快？”
“嗯，许久没陪您了，想先陪您。”苏婵道，没提账本的事。
用晚饭时, 一切如常，苏瑞果然如答应苏婵的, 没有训斥崇宁，相安无事。
翌日，苏婵出门便去了宣和居。
苏婵若不经心询问掌柜, “刘叔, 账本呢？”
刘掌柜愣了下, “送到府上了, 您不在, 交给老爷转交……您没拿到吗？我还托少家主转告您……”
说着，刘掌柜不住心慌, 担心账本不见了，这可是大事！
“这样啊……”苏婵一副恍然大悟, 忽然想起的模样，“我想起来了，昨日崇宁同我说过，我这记性。”
刘掌柜松了口气，悬着的心落下，“那便好，您记着今晚回去看看。”
“好。”苏婵应允。
没在宣和居久留，苏婵离开后又前往苏家商行，苏家只做一些小生意，商行不大，一进的小院子，商行做事的都是在苏家多年的老人。
苏婵走进商行，便有人同她打招呼，苏瑞去江南的时日，是苏婵协助崇宁管理商行，商行众人与她相熟。
苏婵转了一圈，没瞧见苏瑞，随便寻了一人询问，“大哥呢？”
“家主……他今日还没来。”那人道。
苏婵颔首，转身欲走，那人喊住她，“对了夫人，家主去江南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苏婵回身，“何出此问？”
那人迟疑道：“我观家主对商行事务好似不太上心，从江南回来后，他来商行跟点卯似的，呆不一会儿便走，时常寻不见人。”
苏婵眸子微眯，大嫂说大哥忙得夜里宿在书房，商行的人又说大哥对商行不太上心，大哥是在忙什么？
“你别担心，不是还有崇宁在么，崇宁学了那么久，大哥许是放手考验他学得如何了。”苏婵安抚道。
那人顿时信了，苏婵又问：“崇宁在吗？”
“在的，在房里处理事务。”那人回答。
苏婵嗯了声，直奔崇宁所在房间，敲门后得到应答，推门而入。
“何事？”崇宁抬头，双眸忽的一亮，“小姑，你来了！”
苏婵莞尔一笑，“我才知道大哥当了甩手掌柜，还忙得过来吗？”
“尚好。”崇宁叹了口气，嘀咕道，“爹也不知在做什么……”
苏婵没听清，“说什么呢？”
“小姑，你帮我看看布坊的账目，我审着不太对。”崇宁请教道，顺便转移话题，拿出账本翻到他标记之处，“快帮我看看。”
苏婵接过仔细看起来，翻了前后两页，间或有大笔支出，“进货了？”
崇宁摇摇头，拿出另一本库房的本子，“金额和数量对不上。”
苏婵又仔细翻看，“可重新盘点了？”
“盘了，还是对不上。”崇宁拨了下算盘，将心中的几个数相加，“银子多花了近千两。”
苏婵神情严肃，“就只有这家布坊对不上？”
“暂时就这一家，我从昨日下午开始核，这才第二家呢。”崇宁解释。
苏婵心中一凛，“其余账本呢，我随你一起核。”
“好！”崇宁让出位置，又搬来一把椅子，和苏婵一起核账。
姑侄两人一起核了一上午，将所有差额数字一加，两万三千二百两，两人脸色皆不好看。
崇宁气愤不已，“这是假账！”
苏婵垂眸沉思，一家做假账，可算是中饱私囊，数家做假账，总不能说是约好的吧？又不是逛街吃饭，想约就能约。
思及大哥最近的异常，苏婵想，她或许得到了答案。
可是为何？大哥为何要这么做？
和从前的大哥相比，简直像换了个人。
……换了个人？
猜想陡然生出，苏婵蓦然一怔，如遭雷殛。
‘苏瑞’从江南回来后，所有的异常在苏婵眼前一幕幕闪过。
与家书中相悖的归家日子，对崇宁的疏于管教，素来爱吃的菜一口不吃，走路时步伐轻，大嫂的抱怨，昧下的宣和居账本……还有今日来商行听说的事。
江南李家之事过去不到一年，惨状还历历在目，她怎么忘了，丰厚的家财会遭贼惦记。
当初她给楚家主说江南李家之事时，楚家主告诉她，世上真的有人/皮/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