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氏眼泪都不流了，“这我哪会……”
“哪不会了？当初宥行学经商不行，你没少跟着一起琢磨，学了不少，许是比宥行学得还好，几个运转正常的铺子罢了，您帮我查查账，不难的。”楚静娴道。
颜氏迟疑，“若是亏了……”
楚静娴打消她顾虑，“有您在，亏不了！”
“好、好吧。”颜氏终于应下。
楚韶之置身在其中，目光巡视一圈，落在楚宥齐身上。
这破孩子是个没心没肺的，丝毫没有不舍，白疼他了，楚韶之暗衬。
正想着，楚宥齐挪到他身前，“爹，我不在您要想我，当然我也会记得想您的。”
楚韶之：“……”
楚韶之心口一梗，瞪他一眼，“走吧，快点走。”
楚宥齐跳开，躲避楚韶之杀人的目光。
不再耽误时间，众人登上马车，启程离开。
于牧扑在江氏腿上，不让人看见小男子汉落泪。
于薇瘪了瘪嘴，再也忍不住声音，放声大哭，哭红了一双明亮的双眸。
于奕不遑多让，两人比声音大小似的。
“回去罢。”楚韶之道，矮身将抱着江氏双腿的于牧抱起来。
他自诩是个大孩子，早就不让人抱，楚韶之抱他时，他挣扎了一下，露出红彤彤的双眼，旋即搂住楚韶之，埋他肩膀上。
送行的人回府，大门缓缓阖上。
府里一下子少了几人，冷清了不少。
楚韶之甚是不习惯，这样的想法在商行处理事务时，打到了顶峰。
儿女们在，事务可以分派出去，自己能清闲不少，还有楚宥齐时不时插科打诨，热热闹闹的。
如今，只余他一个人。
一个人兢兢业业处理事务，一个人茶歇。
怎一个寂寞寥落了得。
不过事务繁忙，没时间给楚韶之伤春悲秋，徒生感慨。
新的一年，许多合作商户的合约期满，需得重新商量合约，大多数不需楚韶之亲自出面，但合同需得过目，做到知晓。
苏婵也递了拜帖，楚韶之亲自接待。
一转眼十几二十天不见，再见时楚韶之倍感亲切。
儿女不在，同龄友人的邀约不是喝酒就是逛青楼，他不感兴趣，其余人一个个对他尊敬有加、严肃以待，无人能玩笑、打趣，甚是无趣。
恰逢其时，苏婵送上门来，楚韶之岂有错过之理。
楚韶之比以往每次表现的都更加热情，眸子含笑，是外人不曾见过的温和好相与。
苏婵前脚迈入茶室，见状心里一咯噔，险些就退了出去。
心道暗道，他笑起来似只笑面虎，一看就是要坑人的模样。
苏婵慎之又慎，“楚家主？”
楚韶之含笑，示意她入座，吩咐关差看茶。
稍加寒暄，苏婵直觉不对劲，警铃大作，硬生生转了话题，“我们先谈正事，如何？”
楚韶之同意，就楚家商队需提供的帮助，和苏家宣和居需给予的分成，展开激烈讨论。
楚韶之逗猫似的，手拿逗猫棒，在苏婵眼前晃来晃去，苏婵扑来，他又远远拿开，而后接着逗。
苏婵十次有八次扑空，偏偏还每次都上当，心里又急又恼。
苏婵沉声，“楚家主，请你严肃认真一点，可以吗？”
第119章 119
完了, 逗过头了。
楚韶之心底升起这一念头，赶紧改了口，“自然, 你继续。”
苏婵：“……”
苏婵暗暗深吸一口气，有些许怀念当初没互相坦白身份的时候，楚韶之虽是个周扒皮，但形式规矩，不会逾矩半分。
然而现在, 老乡见老乡，直接甩掉假面，让人招架不住。
不过，苏婵觉得现在也挺好，偶尔还有说知心话的人。
苏婵想把分给楚家的分成降低，去年苏家借楚韶之的势, 更上一层楼，如今收益可观, 分给楚家的不是小数目，远超楚家如今能提供帮助的报酬。
“降的不多，只是五厘, 你不妨考虑一下。”苏婵认真道。
楚韶之寸步不让, “不用考虑, 不接受。”
“那便接着谈下一条。”苏婵继续道, 楚家提供商队照旧, 却要降他分成，苏家不占理, 但该走的流程还是得走，万一降了呢？
……
半个时辰后, 商谈结束，新一年的合约确定，两人签字画押。
苏婵端着茶盏，小口小口喝茶，楚韶之起身活动坐得僵直的身体。
楚韶之取出一副字画，送给苏婵，“赔罪。”
“赔什么罪？”苏婵疑惑，对上楚韶之双眼，福至心灵明白了，她放下茶盏接过卷轴，“是什么？现在能看吗？”
说着，便欲拆开卷轴。
楚韶之阻止，卖了个关子，“你回去看罢。”
苏婵只好压下跃跃欲试，“可惜，我没准备东西送你。”
“没关系。”楚韶之笑了笑，不怀好意，“我也是突发奇想。”
苏婵：“……”
没由来的，苏婵后背凉悠悠的。
沉默一会儿，苏婵问：“今后你有什么打算？”
“挑选下一任家主，然后……”楚韶之停顿，见勾起苏婵兴趣后，“撂挑子不干。”
“……”苏婵愣了瞬，半晌无言，吐槽道，“谁那么倒霉接你的班。”
楚韶之笑眯眯，“那就不知道了。”
苏婵又问：“你舍得放手？”
“舍得，”楚韶之没犹豫，“楚家家业是原主挣的，交给儿女理所应当。”
“再者说了，偌大的家业，管理起来太废心力，当初高三下学期废寝忘食，也没这么累。”楚韶之叹了口气，无奈至极，“我现在四十多岁，古代医疗条件不好，再这么劳累下去，半截身子迈棺材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