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珠随着脸颊滑落至下巴,滴在手背上,他似乎终于承受不住弯下腰捂住双眼,发出了细小的鸣咽声。
如小兽最后的悲鸣。
泪水从细缝流出,有些流进嘴里,苦涩的味道在舌尖打转。
或许再见了。
不对,不对,大抵是再也不见了。
他唯一的一次好运就这样被他自己亲手毁了。
*
刘楼看着面前的辞职信以及钥匙沉默了良久,又抬起眼看着夏萧眠,“还有几天就结束了,要不做完在走?”
“不用了。”夏萧眠垂着眼,“谢谢刘导这么久以来的照顾。”
“是要回去了?”刘楼问。
夏萧眠摇头:“不是。”
“好。”刘楼没多问,“那今天做完再走吧。”
“嗯。”夏萧眠说。
“过几天的杀青宴来吗?”刘楼说,“毕竟也算一起工作到结束了。”
夏萧眠转移了视线,“可能不会来了。”
刘楼点头:“好,如果来的话告诉我一声,给我发个消息或者打个电话。”
夏萧眠说:“会的。”
刘楼走到傅濯安旁边坐下,拿着剧本看着前方,“小眠要走了。”
傅濯安看着剧本,“嗯。”
“你们吵架了吧?什么事这么严重?”刘楼望着傅濯安,“不过今晚人就要走了也不去送送?”
傅濯安摇了摇头,“还是不去了。”
“其实我还挺舍不得的。”刘楼看着夏萧眠的背影,“都在一起工作这么久了,大家以后都要去新的岗位工作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遇见,不过还有希望能碰面打个招呼。”
刘楼顿了顿:“但他的话,估计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嗯。”傅濯安起了身,站着没动。
过了许久他重复了一遍,“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刘楼觉得傅濯安这句话有点不对劲,明明傅濯安依旧是那副平静的表情,演戏时也没什么状态不对,今天的一切简直再正常不过了,最近的天气也一直很好,除了收到了夏萧眠的辞职信,不过这也并不会影响些什么,是一件迟早会发生的事情,只是提前了。
可他就是觉得有什么悄然改变了,傅濯安说那句话的时候好像在悲伤,但他又觉得是自己的错觉。
“继续拍吧。”傅濯安说。
很快就到了杀青宴,刘楼兴高采烈,这部电影在经过重重挫折后总算是顺利完结了。
刘楼举着酒杯,“首先,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坚持,将近两年的时间都辛苦了。其次,感谢傅濯安,你真的帮了我太多忙了,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没关系,我很乐意。”傅濯安笑了笑,“当给自己的人生一次新体验。”
刘楼喝了一口酒,“最后,恭喜电影圆满完成!大家有缘再合作!”
傅濯安挂着笑听着四周的言论,别人对他说感谢的话语他也只是点头附赠一句大家都辛苦。
“小眠怎么没来?”有人看了四周突然问道。
傅濯安的手顿了一下。
“刘导,什么情况啊?”
“其实这几天也怪想念那小孩的,都不习惯了。”
刘楼见状道:“应该是家里有事。”
大家都适宜的没有多问,继续打岔刚刚的话题,东一句西一句。
餐桌上大部分人已经醉得彻底,剩几个不喝酒的在打电话安排。
傅濯安也喝了不少,不过他还算清醒,站起身准备离开。
“……要走了?”刘楼喝了酒,说话也比平常慢一拍。
“嗯。”傅濯安拿出手机。
“唉。”刘楼叹了口气,“其实我邀请他了,今天还给他发了消息,他说好。结果还是没有来。”
傅濯安停了脚步没说话。
“我一直觉得他挺厉害的。”刘楼自顾自说着,“我十八岁还在家里等着上大学,不过也不知道他考没考上,但现在只要上了高中不都有学上吗……”
傅濯安站在一旁听着直到刘楼最后的话语扯到另一边,最后嘟囔着睡着了,他对着一旁醒着的人说了一声,彻底离开。
打电话叫了代驾,他垂着眼看着手机上那个熟悉的置顶。
等待的时间里他默默翻着聊天页面,太长了,在代驾来到后回到家也没看完。
家里的物品在那一晚就已经全部收拾好,所买的情侣用品都变成了孤零零的一件。
傅濯安打开灯站在客厅里,突然就觉得这里实在太空旷了点,以前怎么没有这种感觉?
他莫名就走到了阳台,蹲下看着那个小花盆看了好久,大概是喝了酒、又或许是夜晚一个人待着的缘故,让他觉得他的脑子第一次变得如此迟钝,像锈了的铁钉、像坏掉的老钟表、像残破的八音盒。
忘了还了。
他摇了摇头站起身,拿出手机看着置顶停顿了一段时间,按下了删除键。
N.亲亲我好吗
综艺不出所料获得了一致好评,离开的时候导演组送上了当地的特产,傅濯安笑着点头接过。
“听说挺好吃的,回去一起尝尝?”傅濯安问。
而实际上某人昨天一夜未睡,直到离开时还处于一种震惊状态。
傅濯安等了半天没等到回复,看了一眼夏萧眠,“在想什么?”
夏萧眠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所以昨天晚上不是做梦对吗?你说你很想念我。”
傅濯安失笑:“你不会想了一个晚上这个问题吧?”
夏萧眠点头,目光灼烈,“那你是还喜欢我吗?”
“喜欢。”傅濯安直言道,“这么多年确实只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