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下手移开眼,他觉得自己现在的脸色可能很难看,是肉眼可见的难看。
平日里任何情况下都游刃有余的傅总竟然也有惊慌失措、无法思考的时刻,而这一切只是因为四个小时联系不上一个人,只是四小时而已,这传出去估计会让不少人觉得震惊。
“对不起。”夏萧眠垂着眼,“我去拿资料了。”
“嗯。”傅濯安的语气听不出什么变化,被烫到的手自然垂下。
“我的手机昨晚喝醉后回来忘记充电了,所以下午三点多的时候就没电了。”夏萧眠拿出手机,是电量不足的关机状态。
傅濯安张了张嘴,还是一言不发。
“电话亭那边打电话需要投币,但是我没有带现金。”
“对不起。”
“我去了前经纪人家,她找到了备份资料给我打了电话,所以我就急匆匆去了。”
“我没有开车去,打车,地铁,这些都没有办法。”
“跟前经纪人也没有加回任何联系方式,取到资料就直接离开了,当时没有注意手机的电量告罄警告。”
“当我准备打车才注意到,我最后一次使用是在下午三点多,然后想起这部手机已经快四年没有换了。”
傅濯安突然进入了一个怀抱,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手脚也不知该放在哪,只是愣愣地看着前方。
“对不起,不会有下次了。”夏萧眠紧紧抱着傅濯安,“让你担心了。”
傅濯安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在哪,这是他少有的脆弱,他自己都不愿去承认。
“傅濯安。”夏萧眠抬起头捧住傅濯安的脸,眼神认真。
傅濯安被迫地跟夏萧眠对视,他清晰的从夏萧眠双眼里看见自己此时的模样,只能用两个字形容:狼狈。
他想别过头,脸却偏偏被人捧在手心。
“别担心,很好看。”
N.一直在发光
“……什么?”
这次轮到傅濯安愣住了,夏萧眠好像看出了他的心思。
他所受的教育造成了这样一个他。
从小苛刻的规矩让他提前忘了童年,爷爷替他决定的他就去学,并将一切学好,逐渐成为习惯。
作为被最严格教育教导的孩子,他必须完美地完成所有任务。
他很清楚自己在性格方面的残缺。
情绪波动大部分情况下只有一个固定值,这点的好处在工作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坏处是社交方面,不过他也不在意。
所以傅濯涟说他像个假人,奶奶说他缺了一块。
可遇见夏萧眠后这点平衡就被打破了,情绪开始不断起伏。
他变得冲动、害怕,那些标准在这个人身上变得不复存在。
“傅濯安。”
夏萧眠依旧捧着傅濯安的脸,又摸了摸傅濯安的眼角。
傅濯安得到了一个吻。
轻柔的、缱绻的、安抚的,没有任何情欲意味的、简单的吻。
“喜欢你。”
傅濯安握紧的手心忽然就松了。
他变得迷茫起来,不清楚自己在紧张什么,好像是在害怕对方看见自己的不堪,毕竟这样的自己他也没见过。
也算不上不堪,只是很难看,自己居然会因为这点事情就变得不像自己。
引以为傲的理智轻而易举地断了一次又一次。
如果说起初是紧张联系不上夏萧眠,那么现在更多的反而是羞愧。
不过他又很清楚如果重来一次,他的所作所为还是会跟刚刚一样。
夏萧眠亲了亲傅濯安的眼角,“不会再有下次了,对不起。”
傅濯安的左手抓住夏萧眠的手腕,“没关系。”
夏萧眠终于放过了傅濯安的脸,又捧起傅濯安的右手,拇指有一处被烫到的痕迹,掌心残留着烟灰,熄灭的烟弯弯曲曲地躺在中心。
他皱起眉拿起烟,用另一只手不停抚摸傅濯安被烫到的地方,吹了吹。
“药箱在哪?”
傅濯安觉得没必要,因为他都没什么感觉,“不用。”
“那我们消个毒。”夏萧眠握着傅濯安的手,态度坚决。
傅濯安随他去了。
消完毒贴上创口贴后,夏萧眠还是愣愣地捧着傅濯安的手,坐在一旁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怎么了?”傅濯安问。
“……”夏萧眠沉默了会儿,“以前抽得多吗?”
傅濯安想了想,觉得分手后抽烟的那段时间也算不上经常,于是说:“不多。”
“是很久前就学会的吗?”夏萧眠问。
“是。”傅濯安记不清具体时间,“大概是高二。”
夏萧眠:“……”
傅濯安不解:“怎么了?”
“哦……”夏萧眠摸了摸鼻子,“就是发现了我不会抽烟也不会喝酒。”
傅濯安:“……”
傅濯安:“我发现我昨天说的那两个字确实说对了。”
“什么?”
夏萧眠喝酒醉了后,第二天基本记不得前一晚的事情,只记得自己跟傅濯安上了车,然后回家。
“好乖。”
还没等夏萧眠进行回应,傅濯安又继续道:“怎么这么乖,夏萧眠。”
夏萧眠的脑子一片空白,睁大了眼睛看着傅濯安,耳尖滚烫,又移开了眼,眼睫微颤。
“乖”这个字他很少听见,别人大多形容他性格阴郁古怪。
父亲也从未说过他乖巧,反而常常责备他不懂事。
小时候他曾想过到底怎样才算乖,到底怎样才能得到一句真心实意的夸奖,到底该怎样才不会被进行与别人作比较。
不会抽烟喝酒的原因也很简单,如果被发现那将得到一顿打骂,而且他自己也对这些没兴趣,所谓的叛逆期像直接被扼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