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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看书 > 都市 > 解霜雨 > 第59章

仅仅是对视了片刻,且惠就不大受得了,她快融化了。

她侧了侧头,避开他直视的目光,把脸埋进他的胸口,猫儿似的蹭了蹭。

她一颗心是软绵绵的,声音也是,“沈宗良,我有点害怕。”

他干燥的手掌捏着她细腻的后颈,“怕什么?嗯?”

且惠心跳激越,从小她的身体就不是很好,脆弱而敏感。

被沈宗良这么一揉,几乎是浑身瘫软在他怀中,面庞滚烫。

她睫毛颤动着,无意识地攥紧了他的衬衫,“什么都怕,沈宗良,我什么都怕。”

怕这只是她痴心妄想出来的一场梦,天亮了就要醒。

更怕他们天差地别的身份,会让眼前过于圆满的一幕,注定只能是黄粱一梦。

沈宗良感觉到怀里的人体温在升腾,连脖子都泛着粉红。

她瘦窄的肩膀因紧张、恐惧和未知而轻轻颤抖,让人生怜。

他的心软烂成泥,放在且惠背上的手一再收紧,快要失去克制。

沈宗良闭了闭眼,吻上她的发丝,“不要怕,什么都不用怕,我会安排。”

且惠有些胆怯的,伸手环住他的腰,嗯了一声。

有时候想想,她这将近二十年的人生,过得未免太循规蹈矩。

家中富裕时,她是个人见人夸的乖囡囡,做着最端庄的表率。

后来到了江城,因为父母的落魄潦倒,她更是百倍的听话,从未有过一天反叛。

也许太懂事的人,都会有一场迟到的叛逆期,且惠在心里对自己说。

要不然她就太难受了,无法面对自己,面对沈宗良的喜欢,面对妈妈。

她总要给无处宣泄的感情开一道小口子,给自己一点喘息的空间。

否则像充饱气的球一样,再往里面施加压力,很快就要炸得四分五裂。

好比小时候从东京买来的那个八音盒。

法院来查封财产时,且惠做贼一样偷藏起来,不敢叫人发现。

那会儿她不懂,即便不藏,这样的东西也没人会要。

后来被带到江城,她经常在傍晚时分拿出来,倚在阁楼上听一听。

然后闭上眼,想象自己正在国家大剧院里翩翩起舞,台下掌声雷动。

再肯接受现实,偶尔也需要一点虚荣的奖赏,才好继续抵抗洪流般的世俗。

现在她有了比八音盒更好的礼物,这个人坚定有力地将她抱在怀里。

且惠在他身上伏了很久,闻饱了柔润的沉香,头有些晕。

她推开沈宗良,“有水吗?我有点渴了。”

他弯了弯手指,从她的脸颊上刮过,“我去给你倒。”

沈宗良起身的瞬间,且惠条件反射地仰头,她说:“谢谢。”

他笑了,笑她骨子里还是那么地乖,“看来你还得适应一下。”

且惠眼眶泛着微红,疑惑地问:“要适应什么?”

他没回头,“适应毫无负罪感地支使男朋友这件事。”

男朋友。这三个字魔力好大。

让且惠一下子全身酥麻,脚底心泛软。

她分明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却仿佛一脚踏空般的心虚。

沈宗良端来一杯温水,且惠就着他的手喝起来。

她喝水的时候动作很轻,小口小口的,像没满月的小猫吐舌头。

且惠喝完,又习惯性地想说谢谢,见沈宗良挑了下眉,咽了下去。

她还是担心他的伤,“你这里有药酒吗?我给你揉揉吧。”

这架茶几的边缘看起来实在硬,沈宗良被那么大的外力撞上去,应该伤得不轻。

沈宗良的目光停在她脸上,“药酒倒是有,不过,你会吗?”

且惠想试试,“小时候我扭伤了脚,爸爸给我擦过,手法我记得一点儿。”

她说话声音很低,根本不敢抬头看他。

怎么回事?她好像还更容易害羞了,没一点鬼用。

沈宗良指了下窗边,“药酒在那边,我先去洗个澡。”

“啊?”且惠猛然抬头,眼中溢出柔光点点,“还......还要洗澡?”

“你不知道擦完药酒后不能洗澡?”

他问话的表情里透着一丝惊讶,显然是装的。

且惠轻轻喔了一声,“好像也对,那、那你去洗吧。”

她静静坐了会儿,想起那个白釉盘还被晾着,于是站起来去放好。

她小心捧牢了,低头仔细看着脚下的路,一步都不敢乱走。

到了小叶紫檀架前,举起来稳当当地放好。

她哈口气,用袖子擦了擦边缘,“今晚多谢你了。”

论起来,全是这件古董牵的线、搭的桥。

不然,依她的性子,到搬走也不知道会不会开口。

至于沈宗良,那就更不是鲁直的人了,不像肯轻言心事的。

但是桥搭了,线牵了,然后呢?他们就能走下去了吗?

夜风从窗帘的缝隙里涌入,卷起一浪又一浪的白纱。

且惠怔怔地站在那儿,手上擦拭的动作来来回回,最终苦笑了一下。

她心里明白,这条路是无论如何走不通,也走不远的。

沈宗良和她,原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不该有这种旖旎的交集。

硬要捆在一起往下走的话,只会让各自都失去方向,离终点越来越远。

可他的喜欢那么难能可贵,天底下没有人能拒绝得了。

且惠从来不自诩清高,浑身上下,也只有这么一点性情,勉强能够称得上淡泊。

可面对沈宗良时,她也一样无法抗拒,庸俗到家了。

她叹声气,或许这就是命,是躲不掉的劫数。

第24章 chapter 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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