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挚拿起毛巾，两只手摊开，放低了声音，温柔地对何祈暄说：“我可不舍得让你这么好看的手整天洗衣做饭。”
何祈暄不由自主地把手放在了毛巾上，于挚合上毛巾，两人隔着毛巾，握紧了彼此的手。
两人目光对视，除了风声，于挚还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于挚忍不住向前一步，拉进了本就咫尺的距离。
近到两人都能感受到彼此呼出的温热。
何祈暄被于挚突如其来的靠近惊的呼吸一滞。
不常与人靠近的他本能后仰了一下头。
于挚感受到何祈暄抗拒的反应，不由愣了一下。
于挚发现，不同于自己纯粹的甜蜜热烈，何祈暄神情里，多了些更复杂东西。
侵略、克制、质疑……
最多的是——审视。
先撩拨的何祈暄此刻却冷静自持，微微偏了下头，垂下眼睑，理智的目光，审视着有点上头的于挚，不做任何举动，像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
于挚目光里的火光渐渐暗淡下去，心里呼之欲出的缠绵情话也凝固住了。
理智回归的于挚有点窘迫，他想把手抽离，却感受到何祈暄握着他手的力气很大，大到于挚没能一下把手抽回。
何祈暄感受到于挚的挣扎，他像是从梦境里被猛然叫醒一般，慌张地放开了于挚。
于挚急忙后退，拉开两步距离后，他才重新顺畅的呼吸。
“对……对不起。”何祈目光迷茫地盯着于挚的手，上面有几道被自己攥出来的淡淡红印。
何祈暄像犯了错的孩子似的，不知所措看着于挚。
于挚一下子就心疼了。
他急忙安慰道：“不要紧，没事没事，是我肤色浅，不经碰，其实一点也不疼，你不要放心上。”
原本躁动的气氛安静了下来，两人都各有心事的站着，目光躲避。
于挚内心十分愧疚，他想，自己渐渐忘记了，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违背世俗主流的取向。
尤其何祈暄这种，身家不菲的上流人士，更是注重名声、传承这些。
于挚心道：是我有些自以为是了，就算何祈暄对自己有些好感，那也不表明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接受跟一个男人如此赤裸的暧昧。
况且，于挚从未听说过何家公子喜欢男人的事，万一……
于挚又想到，万一何祈暄只是知道自己是同性恋，起了好奇心，顺道忍着恶心钓他玩一玩呢……
何祈暄向前一步，像是下了某种决心，开口打断了于挚的胡思乱想：“于挚哥，我需要些时间，你能明白吗？”
何祈暄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于挚，观察着于挚的态度。
于挚有点羞耻感，他长这么大，追求者多的挑都挑不过来，头一次被人拒绝，对方还是个小了自己近十岁的小孩，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过，这份委婉的拒绝，也激起了于挚内心那种隐秘的征服欲。
于挚压下心中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理解道：“我懂，我明白。”
于挚无畏地迎上何祈暄幽深的目光，真挚的说：“我们有的是时间，遇见不错的人不容易，我愿意慢慢来。”
于挚开诚布公的话，犹如一颗火热的石子儿，掷进了何祈暄心里。
他怔怔地缓了几秒，才有些僵硬的笑了下。
何祈暄把毛巾塞到于挚还没干的手里，有点怜惜道：“对不起啊于挚哥，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等太久。”
何祈暄突然想起来，于挚肺炎刚好，自己还要给于挚炖些梨汤润肺。
何祈暄嘴角重新扬起了人畜无害的笑容，他努力提起自己情绪，示好道：“哥，你去休息，我给你做个饭后甜汤。”
何祈暄清洗煮梨汤的食材，于挚想来帮忙，他却不肯让于挚再动手沾水。
他轻手轻脚地把于挚推出了厨房，让他去坐着歇会儿。
于挚也不坚持，舍不得地默默看了何祈暄几眼，才去了客厅旁边，继续自己没画完的画。
半个小时后，于挚听到何祈暄稳重的脚步声渐渐靠近，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淡淡的梨汤的清甜香气。
“是在这取景吗？今天不会有晚霞了。”
何祈暄站在于挚身后。
于挚用画笔和刮刀在画布上，正画着流光溢彩的夕阳余晖。
何祈暄不近视，却忍不住微微弯腰，仔细看于挚画画。
两人的胸膛和后背靠的很近，于挚想，要在是夏天，彼此都穿着薄薄的体恤，他们此刻的距离，甚至都可以感受到彼此的体温和心跳。
于挚停下手里的工具，闻言下意识地看了眼阳台外面恶劣的天气，温声道：“不碍事，我看过好多次晴朗时，这片天空落日的样子，都记在脑子里了。”
昨晚睡的晚，于挚有些困意，他轻轻打了个哈欠，转身看向何祈暄时，眼睛里蒙上了层雾气。
于挚柔声询问：“好看吗？我第一次尝试肌理画。”
“嗯，好看。”何祈暄也柔情地注视着于挚的眼睛，实话实说。
于挚放轻了声音，“等画好了送你啊。”
何祈暄笑了，“于挚哥，你怎么那么喜欢送我东西啊。”
于挚没有回答，眼睛里盛满了缠绵情意，深深地看着何祈暄，无声地笑了。
8.雪之华
何祈暄看着于挚缱绻的目光，心里泛起了一阵酸涩。
他咬了咬牙，退后了点，跟于挚拉开些距离。
他平静地语调里是掩饰不住的关切：“梨汤好了，喝完了就去休息，眼里好多血丝。”
于挚依旧笑着，听劝地点了下头，接过温热的梨汤，慢慢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