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条死鱼！”中原中也磨了磨后槽牙，暴躁的吼到：“看我不把你打到哭出来！”
第 17 章
当然是没有哭的，最后反倒是中原中也给吓了一跳。
在他拳头触及太宰治的瞬间，本以为会被躲开的右手却出乎意料的触碰到他劣质的绷带，还不待中原中也诧异，就觉一阵阴影罩来，直到怀里的重量和温度都同自己的心跳同频，才意识到，这是太宰治。
中原中也倏地瞪圆了眼，紧紧地盯着太宰治，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出些破绽。
但是没有，他确认他太宰治是昏迷且这绝对是不详的前兆。
“太宰治！”中原中也呼吸一滞，视线一寸寸扫过，咬紧牙根，努力控制着情绪。
“太宰先生！”芥川龙之介怔愣了下，看见中原中也糟糕的脸色，才意识到这并非是太宰治的又一次恶作剧，于是连忙奔来，言语混乱无措的开口：“太宰先生是怎么了！难道是受伤了！是哪里受了伤！为什么昏倒！”
中原中也皱着眉，直接半跪在地上，手里看着靠在自己腿上的太宰治，手下利索的检查着他身体可能出现伤口的位置。
头颅、咽喉、胸口、腰背、手腕……所有地方都被他的手按压了一遍，但并没有任何血迹渗出来。
中原中也沉默了下，才翻出匕首了，利索的割断手臂上的绷带，眼看着上面青紫色的针眼，脸色徒然沉了下去。
红色蜂巢一样的纹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自然形成的，中原中也当然认得这种标志，它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红后！
蓝色的眼睛里瞬间燃起一团森冷的火焰。
这团火焰本已将那些无趣的过往尽数烧毁，至少，中原中也以为是这样的。
但太宰治还是把他们都翻找出来了。
中原中也的表情蓦得空白了一瞬。
“中也先生……”芥川龙之介焦躁不安的看着太宰治身上一瞧就显晦气的痕迹，四下张望，企图找到点什么，能够挽救太宰治。
“你送太宰治回去！”中原中也打断了芥川龙之介的找寻，不给他反应机会，直截了当的命令：“我再翻翻这里。”他深呼了口气，实验室特有的冰冷的金属气息混着血腥味充斥着鼻腔肺叶，诡异的是，他竟然还起了怀念的情绪。
中原中也冷着脸站起来，就像是被什么程序控制行为的机器，但芥川龙之介此刻是无暇注意这些的，他满心满眼都是太宰治，恨不得长着翅膀立刻飞回总部。
某种苍白的颜色被他从记忆里翻找出来，饶是中原中也非常确信太宰治这是自找罪受，却也无法安心，身体肌肉记忆着的某些痛苦像是浪潮样涌来，他只觉得自己似已溺水，眼看着怀里同样溺水的太宰治，不仅无能为力，甚至还生理性的起了将其绞住一同溺亡的毁灭欲。
中原中也咬着牙，把自己心里那点荒芜的凉气一点点咽回去，催促着芥川龙之介带着太宰治离开，视线环视着这片泛着死寂的尸堆，青着脸走向实验台。
中原中也以为，自己此刻就像是游荡不知目的的孤魂野鬼，因为记忆力，他就是瘦小套着宽大的实验服，游走在一个个玻璃房间里的。
他当他抬眼，瞧见不锈钢镜面的反射，却误以为是瞧见了死神，惊得他一个激灵，若不是没有镰刀，又看见了自己的橘红头发，中原中也也记不起来自己的模样了。
回忆覆盖了现实，让他油然而生一种时空错位的谬感。
芥川龙之介试图寻找解药线索的行为是错的。
“红后”不是药物，是武器，它会经由血液进入心脏，既是“电击惩罚”的工具，也是“销毁”命令下达时的炸弹。
芥川龙之介不清楚，但这是在森鸥外未上位之前，研究所使用，港口黑手党也常用的控制装置，尾崎红叶就在被抓回后被注射了一个。
回忆到这儿，“血之暴君”的糟糕记忆则又冒了出来，中原中也皱了皱眉头，脸上闪过一丝腻味的厌烦。
脚下都是面容相同的尸体，每一个人都是肃冷的，中原中也低着头，注视着她们，往日的记忆像是迁徙的水母群在脑海中起起伏伏，飘摇不定。
突然，他目光一凝，看见了某个女人右眼角的一道划痕。
很细微的一道血痕，显然不会是中原中也或芥川龙之介的手笔，更像是用指甲划出来，若在酒吧之类的地方还会多了一份暧昧色彩的痕迹。
中原中也便又回到现实了，蓝色的瞳仁像杯清冽的调和酒，他勾起嘴角，浅浅的一抹弧度，未显便逝。
他走向那女人，不出所料的翻找出了已使用过的针管和腰间手臂上的另几道血痕。
针管上的标记是A国的通用型号，而另外的划痕在他们的暗号中则是“地图”。
意思是说，这层之外还有一层？
中原中也轻笑了下，是短促的，不带任何贬意的。
他被逗乐了。
俄罗斯套娃吗？
中原中也想着，几乎在瞬间，重力再度展开，依照着简陋地图的所指，生生将坚固的金属和水泥碾碎，露出了地底下的第三层实验室。
耳边是蜜群齐齐振翅样的声音，眼前是大片大片的红。中原中也顶着一张像石板似的脸，跳了下去。
即使是对建筑学毫无研究，中原中也也能轻易的找到这间“套娃研究所”的出入通道，他望了一眼不远处同样利用视觉差而藏起来的电梯，并没有追踪的意思。
研究室里有着五具尸体，穿着同样的白色医生袍，每一个人都整整齐齐的将每一颗扣子都系住，每一个人都戴着无框眼镜，每一个人都不约而同戴着平静到死寂的模样躺在地上，倒在血泊之中。